片刻後魏令簡就回來了,手裡是一捆細繩和裝有幾隻小瓶罐的竹籃,竟是調料,魚還沒有釣呢。
陶沅音:“你怎麼把人家鹽罐油瓶都給拿來了。”
“莊戶老伯淳樸,借來用一日。”話是這麼說,魏令簡在老伯家桌上留了些碎銀。
就地撿了兩根長樹枝用細繩制作了簡易魚竿去了小屋後的水塘,魏令簡朝水面撒了餅屑後,蹲坐在石頭上認真垂釣。
陶沅音起初還認真,有樣學樣,好久也不見瘦獲,懶得釣了,水塘的魚都不遊她這邊來的,納悶得很,鼓着腮丢開竿子起身走動,這大好風景幹嘛守在一方水塘不放,豈不是浪費?
魏令簡隻搖頭微笑,由得她去了。
陶沅音繞着草地田間阡陌閑步,明明是盛夏,這裡樹草叢生也不覺得熱。
轉了一圈回到小屋前,魏令簡已經在點火烤魚了。
“不是有竈台麼?”廚房那邊冒煙有動靜,陶沅音過去門口看,發出疑惑。
碗裡的躺着魚都已經處理幹淨,魏令簡正用棍子插好魚,放在地上現搭的火堆架子上烤,“你喜歡吃烤的,咱們就烤着吃。”
“哦,好。”遷就自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陶沅音喃喃低語,竟一時想不出别的話來。
眼波流轉的嬌俏,魏令簡竊笑,繼續埋頭手不停歇和火架上的小魚兒作戰,也沒再說話。
這頓午飯吃完,簡單把小屋收拾一番,二人邊玩邊沿着小路朝後面山的寺廟爬去。
在這山林間,陶沅音性子裡對自由的向往的天性釋放了,顧不上身後那人的光,一會兒摘野花,一會兒蹦跳着上山,把那人看得詫異好奇。
遠看矮山連群,真爬了好不費一番功夫,到了山頂久不活動身骨的陶沅音喘着粗氣,“真是一飽眼福啊!”
儒雅書生氣的魏令簡雖然時常在外奔走,但也沒好到哪裡去,大口大口呼氣,瞧見阿沅這副神情,知道這一趟來對了!
山頂景色秀美,伴随着微風習習,席地而坐的二人一時隻顧着眼前的視覺享受,好不快活!
漸漸心靜下來,陶沅音雙手抱膝,歪着頭觀察身邊的人,許久緩緩開口,聲音輕而柔:“魏令簡,我們聊聊天吧。”
“嗯?好。”魏令簡回頭入目的是阿沅一臉平靜而認真的模樣,不自覺自己的神情也跟着莊重了。
“阿沅,想聊什麼?”
“你……沒有話想說嗎?”
意有所指,魏令簡盯着阿沅的眼睛一瞬不瞬,“心裡的氣笑了嗎?”
陶沅音沒有回答,轉頭将下巴擱在膝蓋上,看向遠方的山巒,交叉泛白的十指搭在膝蓋下一寸處,半晌她問:“關于孩子……你是不是決定一直都沒改變過?”
這陣子,他的遷就包容和讨好她不是看不出感受不到,隻是他從始至終不曾想過就這個問題要和自己商量溝通的,她明顯感受得出他隻是簡單以為自己生氣了,哄一哄即可。
橫在他們二人之間的矛盾,無論如何是避不過去的,魏令簡試探開口:“将來有了孩子,我們也仍舊在一座宅子裡,仍舊是喊你我父親母親的,是不是?”
“魏令簡,我不願意!”
不戴他再說他話,陶沅音出聲截斷,她甚至能感受自己聲音和尖銳和顫抖,呵,果然她猜測得不錯!
“阿沅……”眼前女子眼眶盈淚,怒容滿面,魏令簡聽見自己說:“母親和複策是骨肉親情,我能幫的隻有這件小事,你知道我拒絕不了的,阿沅。”
“這是小事嗎?孩子還沒有生他就被自己的親生父母送給别人了,這在魏大人心裡成了一樁小事?”聲線不自覺增強,陶沅音“騰”站起來,居高臨下質問這個自己傾心的男人,“是啊,魏大人您的心裡不過尋常小事,隻是這是到底與我關系甚大,你又為何商量都不與我商量?”
“他們不是别人,我說過了,母親沒有求過我别的事……”魏令簡盡量解釋得平和,“我以為你是同意的,幫人幫己,阿沅從來都是舍己從人的。”
此話一落,陶沅音的情緒一下子挑到最高,臉上盡是不可思議,忍住不讓流下的淚水滑落:“你和你父母兄弟的骨肉親情需要用我和将來的孩子來成全,從前我的謙讓忍耐在您魏大人那裡是應當應分,是這個意思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我了,阿沅,我隻是覺得大家是親人,在這件事上,我們夫妻是可以幫得上忙的,而且……不算難事。”魏令簡邊說邊伸手去擦拭阿沅臉頰上的珍珠淚,卻被她甩開了。
“不是難事,不代表這事就合情合理。”
“連日裡你周全我的情緒,原來是想哄着我答應,全了你的私心。”陶沅音說完話,頭也不回朝下山的路去。
“不是,我想府裡上下和睦有愛,一直都希望。”見阿沅怒氣沖沖而走,魏令簡趕緊跟上,還不忘解釋,“年少的一些事我同你說過……将來咱們的孩子有更多的疼他愛他又有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