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沅音再醒來已是後半夜,是肚子餓醒的,松月和雲橘擔心她就一直把吃食放竈上溫着,見人醒了,忙不慌地端上來,陶沅音顧不得形象了狼吞虎咽,吃飽喝足後主仆說了好一會兒話才又各自入睡。
次日依然是個好天氣,魏令簡因為要上衙門,小築的門仍是緊閉,歎着氣出府朝宮牆方向去了,牽着馬的雙禮也跟着歎氣。
順道去了巡檢司報了官,隻希望小村的莊戶損失不大。
小築。
陶沅音隻是略想了想昨晚後半夜睡前雲橘說的話便決定不予理會,這時候王妃找自己過去定然是再次對自己遊說過繼之事。
她确實有數日沒去甯壽堂問安了,可眼下她實在抗拒,這一屋子的人聯合起來欺負圍“攻”自己,眼不見為淨。
出府後直奔集粹閣,前兩日的郊遊經曆體驗不好,不過卻讓她冒出了别的點子,讓金叔和春櫻也聽聽,再有讓金叔差手底下的人帶些銀票和食物送去寺廟,聊表自己的謝意。
“我想把孤寡無依的人,尤其是那些為國捐軀兵卒的家人聚在一起,教他們手藝,譬如繡工、裁縫,廚子,手工這些,咱們提供場所,在定下規矩,掙了錢大家人人有份,怎麼樣?”
霍春櫻隻想有個兩便的法子即可,加之她對好友才能的認可,雙手贊成。
金叔稍稍思慮了一番:“這點子不錯,京城雖繁華,吃不上飯住不上屋、流離失所的人不在少數,沅音小姐的方法既可以咱們掙錢,他們也能通過自己勞動所得衣暖飯飽,這也是做善事,可為。”
得到贊同,陶沅音拉着霍春櫻着手前期準備,尋找合适的房子,物色手藝精湛的匠人,以及要開設行當的工具器具等,事無巨細,二人盡量親力親為,還經常拉上金叔一塊兒幫忙安排。
新鋪面濟養院開張那日,已是暮夏。
鋪子的地址選在後街靠側的位置,和集粹閣在同一條街上,隻不過一處在東頭另一處在西頭,當初選址時街市上鋪面沒有空鋪,前排租錢也貴,三人合計他們的濟養院無需前排上好的位置,正好後街房子地方寬敞帶院子就定了下來。
陶沅音和霍春櫻拿主意,金叔提供意見,三人合計鋪子開業初就選了日常生活關聯密切的繡工、織工和裁縫,自己織布剪裁刺繡整套下來流程順暢,而且這些是平常百姓會的技藝。
所有事情都朝預期的方向有條不紊進行,濟養院營業這半個月,陶沅音和霍春櫻幾乎是除去睡覺時間時時待在鋪子裡,陶沅音還要去集粹閣兩邊跑,因為受集粹閣這邊工人想法的啟發,陶沅音打算把制作飾品這個手工技能一并教給金叔手底下的人,以前她沒有想得不遠,把這技能當成了自己賺錢的一項特長,如今新開了鋪子,那教會更多人既能替集粹閣掙錢也能讓那些人有一技之長,而自己也不用日日紮在手工間了。
陶沅音和霍春櫻從濟養院偷得半日閑,去了茶樓,不難看出,今時今日的姐妹二人和一月前有了很多不同,時刻忘不了自己營生。
霍春櫻回想濟養院管事招來的那些匠人看她們二人如同看菩薩一般的眼神,不由感歎:“陶老闆,感動嗎?那些人可是對我們感激涕零呢。”
“我們隻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用自己的勞動養活他們自己而已。”陶沅音内心的觸動卻是想到了那些在邊關戰場失去性命的戰士和他們的父親妻兒,官府發放的赙贈隻能生存一時,最終總是要靠自己的雙手雙腳去獲取所需,“邊關每年那麼多犧牲的将士,他們身後的家人或許很需要這樣的機會,隻是現在我們的力量還不大,等我們掙了錢,就開更大的濟養院!”
霍春櫻也是見過戰争背後的殘酷的,點頭贊同,不過這和她們二人掙錢的想法并不矛盾,便問:“你說,我們真的能把這鋪子長久開下去掙錢嗎?”
春櫻問這話自然是擔憂,說老實話,陶沅音也擔憂,畢竟她們二人把所有積蓄全部拿來經營了,就連集粹閣能挪動的銀兩都用上了。
“不定能!咱們成本相對較低,匠人的技術也很不錯,不管是買布還是成品衣服都不差!”
二人相互打氣,相互鼓勵。
“沅音,你老不在王府,魏大人還有王府的人會不會對你有意見啊?”霍春櫻小口喝茶,這個問題她想問很久了,總不好意思問,今日閑空心情也好就忍不住問出來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是不是因為咱們開鋪子的原因啊?”春櫻再想掙錢也不願好友夫妻二人因此吵架不睦。
“和他有什麼吵的,别擔心。”事實是,這一個多月,兩人在一張桌子上用飯的次數都不多,她有意要避,魏令簡好像忙得很,甚至休沐日也去了衙門。王妃和世子妃幾次想叫她去見,她都躲開了,現在想想,她膽子變大了,隻怕那兩人也氣極了。
“就是心思放在鋪子上了,每日回去腦子裡都是各種賬目和計劃,累得很嘛。”
二人閑聊之際,一夥計喘着粗氣跑到身旁,壓低聲音,焦急得很。
“兩位老闆,你們快去鋪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