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破裂,血線噴湧,敵人應聲而倒。
嶽珑珈飛身站在房梁之上,睥睨四方,風吹得她衣袂獵獵作響。
“呵,剛才的熱身,讓你誤會能赢?”說罷短刃在袖劍擦淨,入鞘。
一個翻身嶽珑珈消失在黑夜之中。
“小芸!你攪和完藥膳了嗎?已經快開席了!”曹嬷嬷大吼着。
幻想瞬間破滅,嶽珑珈險些把勺子掉進砂鍋裡。
“這就好這就好!”
誰知正當嶽珑珈埋頭盛粥時,耳邊忽然傳來幾句低語,是其他下人在提醒同伴“快幹活,錢先生來了。”
她順着眼角餘光一瞥,隻見錢先生穿着一身深青綢袍,緩步踏入竈房。他一手負于背後,一手撚着胡須,走到曹嬷嬷身旁,不知說了句什麼,曹嬷嬷便悄悄朝她的方向指了指。
嶽珑珈心頭一緊,勺中那勺粥幾乎潑灑出來,連忙穩住手腕,低着頭繼續舀粥。表面一派平靜,實則心跳如鼓,掌心冷汗早已浸濕了袖口。
錢先生眯着眼,似笑非笑地朝她走來,腳步不緊不慢,宛如一頭聞到血腥氣息的豺狼,正踱步靠近落單的羔羊。
“你就是新來的丫頭?”他聲音溫和,尾音卻帶着一絲鈍鈍的陰冷。
嶽珑珈低頭應道:“是,老爺。”她不敢直視,唯恐對方認出她正是昨夜在海蛎煎攤上讨要說法的女子——盡管這副模樣早已用厚粉、麻斑與拱眉遮掩得不成樣子,但她還是能感覺到那目光像刀一樣剖在自己臉上,仿佛在一層層剝皮找真身。
“擡起頭來。”錢先生緩緩開口,語氣不容置喙。
嶽珑珈一時進退維谷,隻得故作順從,悄悄咬了咬腮幫子,強迫自己做出那副嘟嘴又呆滞的神情,才慢慢擡起頭來。
錢先生将目光釘在她臉上,那雙三角眼使勁一睜,眉頭微微皺起:“果真醜得古怪。”
嶽珑珈在心中翻了個大白眼:你才醜得古怪,你全家都醜得獨一份。
面上卻陪着笑,一邊點頭一邊低聲道:“老爺别看奴婢這幅模樣,奴婢定當手腳利索,伺候周全。”
錢先生嘴角一翹,嗯了一聲,似是滿意,甩了甩袍袖轉身離去,身影像一陣陰風似的從廚房拂過。
嶽珑珈眼睜睜看着他走遠,直到那緊張的氣息終于消散,才暗暗松了口氣,手指依舊輕顫。
餘下的時辰裡,嶽珑珈在竈間忙得團團轉,洗碗、燒水、熬粥,指縫間盡是濕漉漉的泡沫與草木灰,衣襟也被水汽熏得皺巴巴的。
她麻利地攪動着鍋中熱粥,時不時在心裡默默想象:自己是個出手果決的頂尖刺客,從窗棂一躍而入,拔劍封喉,幹淨利落地将惡人斬于刀下,而不是這樣窩窩囊囊的幹着粗活累活。
就在此時,曹嬷嬷突然從偏房走來,拿着茶壺斜倚在門框邊,語氣罕見地帶了幾分沉重:“今兒下了話,府裡要戒嚴了。章老爺吩咐了——誰都不準随意出門,哪怕是我們這些當差的也一樣。”
嶽珑珈心頭一凜,表面卻佯作不解地問道:“嬷嬷,咱老爺是阜海縣首富,這世道誰還敢來找他的麻煩呀?”
曹嬷嬷啧了一聲,似也知道自己話多了點,但還是忍不住唠叨:“聽說是他那位密友昨夜暴斃了,死得離奇,府上還死了好多人…那位大人是他重要的靠山,老爺如今怕是擔心仇家找上門來,所以才草木皆兵。你呀,少打聽這些不是你能管的事,快,去燒壺熱水——章老爺今晚要用。”
“好嘞。”嶽珑珈低頭應了聲,提起水桶走向竈房,表面順從,心中卻泛起波瀾——看來章恒道與那人果真狼狽為奸,如今報應臨頭,才慌不擇路。
她嘴角微勾:幸好我早一步混進來了,真是老天眷顧我。
夜深風靜,月光斜灑在假山間碎石小徑上。封隐岚穿着夜行衣翻牆而入,悄無聲息地躍入莊中,如同一縷影子,藏于假山之後。
他凝神四望,忽然,眼角餘光瞥見一名丫鬟模樣的女子正踉跄拎着水桶走進竈間。那人身形纖細,背影笨拙卻熟悉,尤其是在她擡手撥了撥額前發絲、露出那拱橋眉時,他眯了眯眼,嘴角慢慢揚起。
“嗯?”封隐岚低聲輕笑,藏于暗影中,眼神一寸寸追随着她的身形,“夫人怎的這般可愛…不是不喜歡這個眉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