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懶奴才不會做事,這位姐姐,莫要怪罪。”
跑在最後那個錦衣戴冠的男子,直直向迎上去的玉芙作揖賠罪起。
玉芙冷着臉嫌棄道,“同我說什麼,快快去向我家小姐賠禮才是要緊的。”
男子聽罷,放長目光掃視一圈,見着半掩的院門下,丫鬟擁簇着個精緻嬌貴的女子,這又麻利兒提起衣擺上前。
“在下劉琚,冒昧了!實在是不知此處是三小姐的院子,擋了三小姐的路,還請見諒。”
劉琚玉骨清瘦,倒也挺拔,明眸皓齒,算得舒朗,穿着身藍白水墨紋窄袖長袍,肩頭的盤扣卻松了兩顆。
瞧着,是在池冬苑玩兒的不錯,沉陷在滿紙香豔的禁書裡,以至亂了衣衫。
他作完揖起身,擡眼間正與林萬卿的目光對上。
先前在宴席上,劉琚沒少往正席上瞅。
那太子妃明豔動人,可終究是高高在上的聖物,多看兩眼都是罪。
而那位林三小姐不同,尚未婚配,俏麗更甚,君子好逑,也是無可厚非。
遙遙一望的人,現在卻出現在眼前,換了身輕簡的衣裳,容貌更是凸顯。
他不好這樣直勾勾的盯着人看,轉了眸子向那幾個愣着不幹事兒的家丁瞪去。
林萬卿也棄了矜貴的端莊,垂眸淺笑,裝起嬌嗔,“劉公子是客,并不知這裡是我的院子,不知者無罪。你又這般客氣,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劉琚見她笑的好看,也跟着不自覺的樂起,兩眼更是不避諱的發起直。
“你和我二哥,是好友?”林萬卿又找了别的話頭。
劉琚回過神,“哦,是,我們曾在一個書院讀過書,算是,同窗!”
林萬卿做着嬌柔,又是一笑。
讀書,劉琚是不靈光的,潛意識下總覺得,沒人會在這種事上看得起他。
所以,看着林萬卿笑,他莫名不自信起來。
“沒想到,公子這般勤奮。”林萬卿并不是嘲笑,相反,細語中盡是崇拜,“公子身份顯赫,仍不棄努力,實在是難得。”
這樣的話,劉琚聽着舒坦,克制住心底的愉悅,自謙道,“哎,努力又有何用,比不上天資好的!功名于我始終是不可及,慚愧慚愧啊!”
林萬卿安慰,“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在我看來,公子心性善良、刻苦勤勉,已是十分好的人了。”
男人多是自大,沒誰願意談及自己的弱點。
可若有一個溫柔似水的美女,用甜言蜜語粉飾那些不足,膨脹的虛榮心足夠讓他們勝意自負。
劉琚沒想到,這位相府千金不僅人長的美麗,還是朵解語花,那般溫柔體貼是比豔書裡的美嬌娘還會撫慰人心。
恍惚間,他有些分不清虛幻和現實,适才書頁上的畫面竟都浮現在了眼前。
纏綿交織的紙片人,忽而變成他和眼前的女子,喘息聲在耳畔回蕩,绯紅的面龐映着他欲生欲死的滿足......
家丁未發現不妥,隻顧在身後一遍遍喚着“少爺”,劉琚猛然醒神,一串冷汗順着後背脊梁滑下。
他沒聽清家丁又說了啥,隻是見牆邊的軟轎已被擡走,想來,也是關于這類的小事兒。
定睛再看向林萬卿,心頭未褪去的悸動不覺舒爽。
“也不是什麼大事,還要勞煩公子親自走一趟,擾了您的雅興,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林萬卿屈着腰肢福身,眉眼含春好一派玉軟嬌豔。
劉琚哪兒還能抵得住這樣的溫柔攻勢,慌忙擺手道,“三小姐哪兒的話,本是我無禮在先。”
嘴比腦子快,到底也沒做什麼無禮的事啊。
他覺察到自己失言了,又怕繼續再失态,趕緊作揖這就要告辭,“事已解決,也不好多逗留,三小姐若無其他事,在下就先告辭了。”
林萬卿不留他,隻是笑笑點了點頭,目送一行人轉出巷口,這才退回院裡。
幾個丫鬟散去各自忙碌,隋媽媽陪着她入了屋。
天色暗下,這又點上燭燈,屋裡瞬間亮堂。
“瞧着劉公子那般失神,實在難想是什麼正派人家出身。”
隋媽媽将青銅燭台置在案幾上,随即吐槽起。
林萬卿接過玉芙送來的帕子,擦了擦手,便直徑歪坐在羅漢床邊,“品行和出身可是沒多大關系~但願,别辜負了我這番折騰才好。”
“奴婢知道,您是想引得劉公子的好感,讓七殿下心裡吃味,省得再糾纏。可若那劉夫人不依不饒,在外頭瞎說,怕是要壞了小姐的名聲~”隋媽媽立在一旁,搓着雙手,面露焦色。
林萬卿一仰頭,漠不關心,“名聲已經崩了,還怕更壞不成!”
瞧她一副沒心沒肺什麼都不顧的樣子,隋媽媽無奈笑了笑,可心裡還是難安。
兩人聊了沒多會兒,便見玉芙來報,說是管家傳話來,讓三小姐去老爺書房一叙。
林萬卿匆忙從床上起身,隋媽媽更是不敢怠慢,去拿了鬥篷給她披上,又幫她理了理額前的幾縷碎發,瞧着精神還不錯,這才催着趕緊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