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缇離開,卓氏終于舒了心。
想想前兒個,還在費心讓他多留一留,而今,卻已然換了心境。
卓氏悄然看了林萬卿一眼,收回目光後才道,“你既與七殿下無緣,我也再不強求。隻是,殿下已對你鐘情,該怎麼辦,你心裡自要掂量清楚。”
林萬卿苦笑着,“母親的意思,是讓我去應對這些?若是惹怒了七殿下不好收場,又該如何。”
卓氏不以為然,“若真是那樣,也算你的本事。”
是啊,又不是生母,哪兒會操得了那份閑心。
“七殿下呢。”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清脆的悅音,伴着急慌慌的細喘聲從台側傳來。
好奇之即,便見一位紅衣少女蹦跶着闖入視野中。
緊随其後,跟着位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不比紅色耀眼,亭亭玉立,卻叫人眼前清新。
卓瑛風風火火趕來,嘴裡還不停念叨着“七殿下”。
往日,卓氏便任由她去了,可今時不同,這樣的場合下她的行為實在不妥。
卓氏剛舒展的眉頭,再次凝起,沉着面色睨了眼卓瑛。
卓瑛心下咯噔,立刻收斂住性子,閃着雙星眼無所适從。
突然想到身邊的女子,慌張的拉起她,又歡心的往卓氏跟前湊,“姑母,這位是盛春玉,這些日子,我都是在他們家的學堂習詩的。”
每次跟着卓瑛總是要消耗許多體力。
盛春玉這一路小跑,額頭上已滲出了層細細的汗珠,她拿着帕子正拭着汗,卻突然被拉住,推到了前頭。
她收了帕子,福身道,“小女盛春玉,給卓夫人請安。”
卓氏不拘那些小節,免了禮,“前個家宴,盛小姐也來了吧,那時便瞧出是個乖順玲珑的孩子。”
因着去鄉下莊子打獵的緣故,卓瑛沒能去成接風宴,一想起這事兒她就郁悶,眼下,她又撅起小嘴,十分不爽。
見她那副作怪的樣子,再和眼前端莊的盛春玉比較,卓氏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力感。
她闆下臉,沒好氣的念起緊箍咒,“盛大人是翰林院學士,府中請的夫子自然是最好的。瑛瑛要更勤奮才是,省得功課跟不上,夫子打你闆子,你還要叫屈。”
卓瑛最怕這些念叨,還是在外人面前。
她皺着小俏鼻,巴巴的撒起嬌,“哎呀,姑母,又不是在家裡,再說這些我可不跟您親了~”覺着,還是趕緊逃離才是,這又端正身,道,“您好好在這坐着,我們要去騎馬了。”
盛春玉默默拽了下她的衣袖,等她靜下,才道,“這位是林三小姐吧。”她福了福身,“三小姐,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騎馬。”
那頭正溫情,與林萬卿卻沒有半分關系。
她一直垂着眼,看着裙擺下露出半頭的繡鞋。
今日穿的這款,不是從江南帶來的,不過,倒也舒适,她琢磨着,改日定要去這家鞋鋪多定幾雙。
被突然點名,還有些意外,難得,人記得她的存在。
不過,這樣的盛情,她可沒什麼興緻。
“我不會這些,也就不拖你們後腿了。”林萬卿淡淡笑起,婉拒了。
鬧騰了會兒,卓氏也想清淨些,“瑛瑛你們去吧,你表姐陪我再坐會兒。”
說着,她重回到長桌前坐下。
今天又有些冷了,不過,這裡四處是高牆,倒是不入風。
卓氏披着絨鬥篷,更是覺察不到什麼涼意。
這還未坐穩,突然,一道長聲從耳後傳來,讓她頓生煩躁。
“啊~~是二殿下來了。”
聽得出是真的興奮,竟也不顧不上了女子的矜持。
不過,也沒誰懶得去管,畢竟,那二殿下更有吸引力。
林萬卿也不自主的往高台下看去。
校場石門處,便見三位男子騎着馬依序而入。
為首的,穿了身黑曜窄袖長袍,氣宇軒昂着實惹人矚目。
他身型健碩,腰肩挺闊,一張英氣卻透着威嚴的面色,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壓迫,劍眉鷹目更似能洞察人心。
他從馬上一躍而下,身輕矯健。
後面跟着的那位不及他動作利索,借着馬镫的力氣這才從馬身上跳下。
一身竹青銀繡的寬袖長袍十分襯他,長身玉立,光彩四溢,貴氣的很。
最後一位似有些心不在焉,他垂着長眼,側頭可見清晰的下颌線,直至士兵去牽缰繩,他這才醒過神,翻身跳下。
一身墨靛圓領右衽袍衫,掀起衣擺,他穩下身,正了正腰上系的玉璧蹀躞帶。
“瑛瑛啊,那個黑衣的就是二殿下?”
盛春玉掩在卓瑛身後,她隻是用眼尾掃了一圈下頭的動靜,便收了目光。
“是!”
卓瑛兩手插着腰,下巴一揚,眯了下眼,“那個正笑着的,是十殿下,性子最好了~後頭那個是十二殿下,不得不承認,長得就是好看!雖然隻比十殿下晚出生倆月,但是看着卻比他深沉許多。”
盛春玉若有所思,“瞧着,像是不好相與的。”
“這你就錯了,十二殿下雖然話少,但是個熱心腸。”卓瑛嘴角一勾,“嘻嘻,雖然我也是聽說的。”
盛春玉跟着笑了笑,不知餘光又瞥見了什麼,瞬間,眼底攏上羞色。
卓瑛好奇的瞪着雙眼四下亂瞅,定睛,玩味的笑起。
踮起腳俯身上前,趴在盛春玉耳邊說了句話,她更不好意思了。
兩人一陣嬉笑,這又挽着胳膊下了高台。
衛詹說,今日天氣不好,看不到什麼景色。
可林萬卿放眼看着校場上的繁旺,倒覺得也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