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從江南來的林三小姐吧。”
林萬卿聽到說話聲,趕緊轉身。
是剛剛那個坐在角落的太師夫人,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卓氏注意到一旁,卻也不想起身,隻是吩咐了句,“萬卿,見過于太師的夫人。”
林萬卿這便福身,“于夫人好。”
“嗯,果然,和太子妃一樣,都是個精巧的美人兒。”于夫人淡然一笑。
招呼也打完了,于夫人别過臉立下變了面色,巧了,此時卓氏也正朝她看過來。
“萬卿,你下去找瑛瑛玩兒吧,我與太師夫人聊聊天。”卓氏将她打發走。
“是~”
林萬卿應聲後,這就離去。
武将之家總比不得書香門第文雅知禮,卓氏從前也不屑那些口碑,可随着林兆祈的官兒越做越大,她也開始愈發注重禮數和規矩,生怕有誰背後戳她脊梁,說她粗俗。
如此遵禮的人,今日在太師夫人面前卻不屑做這些,可以想象得出,兩人的關系并不友好。
“母親和于夫人之間似乎有什麼龃龉,隋媽媽你可知道。”林萬卿實在好奇。
隋媽媽搖了搖頭,“這個奴婢不知,不過,于家小姐和離一事,卻是鬧的沸沸揚揚。”
兩人緩着步,順着一側的高台石階不疾不徐的往下走。
隋媽媽深知,此時此地可不是細說閑話的好時機,便精簡話術揀重點說起。
原來~
于小姐前夫乃步軍司都指揮使,還不到三十歲已官至從四品,前途可謂是無可限量。
幾個月前泸村被屠事發,除了被斬首的東宮太監外,許多官員也牽連其中。
而皇城城郊治安和防護正是在前夫哥的職責範圍,出了這樣大的事,他也未能免去追責,後被罷了官判以流徙。
于家為免連坐,便讓女兒提了和離,夫家哪肯輕易丢了太師這樣的靠山,自然多有不意。
反正是光腳不怕穿鞋的,軟的不成,那就來硬的。
一咬牙便寫了狀子将太師一家告上了府衙,吵吵鬧鬧幾個月,這才落停,最終,于小姐以放棄嫁妝為代價,這才順利拿到和離書。
“哎,于家小姐在夫家蹉跎了六七年的光景,如今和離又鬧的滿城風雨,想來,她也不好受吧。”
林萬卿笑隋媽媽杞人憂天,“子非魚~”
隋媽媽不懂何意,心下惆怅未退,又自顧哀歎兩聲。
主仆倆慢悠悠邊說邊走,閑話聊完,擡頭便見已快走到馬舍。
突然,林萬卿腳下像是被定住一樣停了下來。
隋媽媽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不遠處,劉琚正癡癡的看向這裡。
隔着距離,林萬卿略略屈膝福身,
“小姐,要不咱還是回去吧。”隋媽媽又些擔心。
林萬卿卻依舊平和,“回哪兒啊~我瞧着,這裡就挺好。”
偌大的校場,這會兒已變成了馬場,外圈馬蹄飛奔,裡圈學騎慢行,像林萬卿這樣,什麼都不會隻能駐足場外看熱鬧的,也不是沒有。
少女懷春,她們大多是沖幾位皇子來的,不過,也有那英姿飒爽的勳貴公子,騎射十分出衆,引得小姑娘絞着手帕掩下绯面。
林萬卿可學不來那般嗔癡,她是個行動派。
秉持着“來都來了”的理兒,她直徑便往皇子堆兒裡紮,而那幾人,正給自己的寶馬喂着草料,一時倒也沒注意。
“三小姐,你怎麼來這了。”
蕭缇是其中唯一坐着的,嘴裡正咂着酒香,見人來,蹭的就起了身。
林萬卿隻是笑了笑,便沖着其他皇子福身道,“林萬卿給各位殿下請安。”
她舉止得體,但是卻沒人理會。
依舊也隻有蕭缇十分熱情。
“二哥,這是左相家的小女,剛從江南回來的那個。”
他拿胳膊肘碰了一下二皇子,又着重提到“左相”,此刻,忙着手裡活兒的幾人這才舍得看向她。
二皇子蕭璟,軍營中摸爬滾打了許多年,身上皇子的精緻早已消磨的差不多,直來直往慣了,更是懶得去打無謂的交道。
能像現在這樣客氣的點個頭,已經算是給足了面子。
“你叫......林萬卿?”
說着話往前探頭的是十殿下,蕭逸。
他親和很多,又愛笑,對比蕭璟,蕭逸白皙的膚色無不在彰顯他的日子過得有多滋潤。
蕭逸眉眼一彎,貧嘴道,“太子妃是你長姐,閨名中有個‘百’字,哈哈哈,那你上頭是不是還有位名中帶‘千’的姐姐!長得貌美、行蹤隐秘,隻待時機成熟,才會現身。”
他覺着這番話是即風趣又諷刺,十分高明。
可是,也隻有他這麼以為。
蕭璟那張不帶溫色的臉,都沒忍住抽了一下,有種失了顔面的尴尬。
對于他的無理,林萬卿并未惱怒,微露笑意,平和道,“回十殿下,小女上頭确實還有一位,不過,不是姐姐而是兄長,名喚林千季。”
蕭逸高漲起興緻,“三小姐,你如何知道我是十殿下。”
林萬卿長睫一閃,“素聞十殿下做事嚴謹、說話缜密,适才那番高論,實在是精妙。如此這般,小女如何認不出是您。”
蕭逸隻聽是誇贊,卻未品出話外之意,連連點頭,還甚是滿意。
傲嬌之時,卻見幾人看他的目光十分複雜,嫌棄不說怎麼還有些許鄙夷。
他垂眼一思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内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