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賢妃笑起,“不成家,那就先立業。陛下那幾個兄弟,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封王封邑了。淵州之後,母妃也要給你讨個頭銜,再要個封邑。”
蕭逸哪兒是能勸住母親的,隻好尴尬笑笑,不言語。
“你覺得,鄞州如何?”曹賢妃問起。
蕭逸表情一凝,“那不是皇叔......哦不對,是逆王的封邑嘛。”
曹賢妃點下頭,“沒錯,是曹榮禛的封邑,就因為是他的才要。”
信王被抄了家,收沒上的家産不過幾處宅子、幾家鋪子和幾座莊子。
要說富可敵國的财富,那是一點兒沒瞧出來。
信王活着的時候,還能去撬他的嘴,逼問财産下落。
可如今,人也燒死了。
而王府中兩個得力的管事,早在信王被捕前就已下落不明。
左右查不出個結果,大理寺和戶部大眼瞪小眼,隻能等皇帝定奪。
誰人不觊觎這潑天的财富。
那東宮,早就派了一波波的人往鄞州去,不敢大張旗鼓,隻能暗訪。
還有幾個王爺,明裡暗裡親自往鄞州跑了許多次,無功而返,也還不氣餒。
曹賢妃那番成家立業的話,說到底又何嘗不是在打鄞州的主意。
她久居深宮,耳目倒是一點兒也不閉塞。
除了那些權勢滔天的,還欲想富貴纏身。
也有像林萬卿這樣,聞到一點兒銅臭,就湊上來的......
林府當家的,随皇帝遠行已有兩天了。
各院姨娘太太無不是加緊尾巴老實做人,生怕被夫人逮着錯處,打了罰了的沒個喊冤的地方。
暮春苑也來了兩個長相兇厲的婆子。
說是來教三小姐規矩,實則,将院子看得緊緊的。
林萬卿瞧着惹不起她們,也便也不硬來。
事事都順着,倒叫那兩個婆子有些手足無措了。
又礙着嫡出小姐的身份,更不能無事生非,如此,許多手段都啞了火。
隻好該幹嘛幹嘛,和和氣氣也沒翻出什麼浪。
前個下了一夜的雪,各院兒用過早食,也都開始忙着清雪。
兩個新來的婆子還得意,能在暮春苑躲着不用幹活兒。
可還沒到晌午,就被長榮閣的人叫了回去,也是沒偷着閑。
“小姐,兩位媽媽都走了,您也别在屋裡憋着了。”
隋媽媽說着話兒,拿了個引枕放在她的身後。
“不過是雪重,壓下了幾片瓦,母親便要将整個長榮閣修整一遍。”
林萬卿合上了手裡的書,又往小被裡蜷了蜷腿。
隋媽媽直歎氣,“還不是被東宮走水給吓的,擔心院裡的屋子有什麼隐患。”
林萬卿聞言,用書遮住了嘴,偷偷笑了會兒。
收了笑又掃了眼四周,“玉芙呢。”
隋媽媽往門處瞅了眼,“許是在外頭推雪呢。”
“别忙了。”她坐起身,“讓她去找稚娘,約去花園說說話兒吧。”
隋媽媽看出她的意思,這就應下出去吩咐了。
等再回屋時,卻見她已整平了發髻,穿好了外衫,胳膊上搭着鬥篷,做好出門的準備。
雪後的園子,一片白茫,幾株枯枝倔強的抖落下雪漬,傲然向上伸長着。
而牆頭的紅梅,似也冒出了頭,正待一場風夜,紅透香園。
林萬卿在園子裡的小亭下等了會兒,便見玉芙引着個身穿淺青色圓領袍的丫鬟往這走。
到月洞門下,玉芙停了步,又見她福了身這便退去。
“稚娘~”
林萬卿輕聲喚起。
那稚娘瞧見玉芙離去也欲要走,聽到喚聲,又猶豫着定住了身。
她換上笑臉,提着小心,加快了步子走近,“三小姐。”
說着又福身行禮,大方得體。
林萬卿走出小亭,笑顔融融,“别怪玉芙诓你,是我逼她的。”
她拉過她,順着青石路,往園子深處去,走了會兒才又道,“我們就開門見山吧,得空,去跟你們邬長司傳個話兒,我想見他。”
“三小姐說什麼,奴婢不大明白。”稚娘身一抖,做着受驚的模樣。
林萬卿目帶柔光,“和我就别演了,你的身份在我這已經不是秘密。”
稚娘年紀不大,梳着一對雙垂髻,圓潤的小臉兒,還透着些許稚氣。
她低着頭遲遲不語,隻見長睫顫動,似是惴惴不安。
林萬卿想,自己也沒說什麼狠話,怎麼就讓吓着她了。
心下一軟,聲音又輕柔了不少,“我不為難你,這兩日,給我回信就好。”
稚娘緩了緩神,剛剛那副怯生生的樣子,也退在了她的笑容下,“三小姐既然知道奴婢的身份,也該知道,那兒的規矩。”
她這個樣子才對嘛!
林萬卿心下豁然,也不再做憐惜的那一套,“你說的規矩我不懂,但瞧着,你家主子是個愛财的,要不,你去帶話兒,我這有樁買賣等着和他做。”
稚娘福了福身,“三小姐交代的,奴婢記下了。”
林萬卿瞧她說話利索,恐是敷衍,這又道,“我院裡多了兩個婆子,做什麼總也不自在,要不,咱們約定個時間可好,明日申時,我去前院堂下等你消息。”
“是,小姐說什麼,奴婢哪有不應的。”
稚娘說話溫吞,更是乖順,叫人實在不能挑剔說理兒。
她又行了禮說要往前院去忙,林萬卿不好再拘着,便放了她去。
“小姐怎麼想着找她。”
隋媽媽見人走了,緊着趕來伺候。
适才一直在望風兒,也沒聽見那倆人的對話。
林萬卿不想暴露稚娘的身份,胡亂編了個理由,“閑着無聊,就想向她打聽一些府裡的事。”
“小丫頭嘴緊,什麼都問不出來。”
她又刻意打起了馬虎眼,還有些可惜的歎了口氣。
做戲做全,她也是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