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司夏被鬧鐘吵醒。
昨晚窗簾沒拉,陽光在房間内灑落一地,沙發角落還堆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下的T恤。
司夏随手撈起來嗅了嗅,被那沒散幹淨的煙酒氣熏得反胃,她十分嫌棄的把衣服丢進衣簍,随便套了個短袖推開門。
安依依正抱着手臂站在門口。
“醒了?”
司夏大腦還處在宕機狀态,先是“嗯”了聲,轉眼想起時間不對:“你起這麼早做什麼?”
安依依沒打算回答她,繼續發問:“知道你昨天幹了什麼嗎?”
司夏向來是個酒品很好的人,可昨晚實在喝了太多,她記憶斷斷續續,硬要拼湊也隻能停留在兩分鐘喝完整杯毫不摻假的長島冰茶。
名字聽起來人畜無害,結果一杯下肚路都走不穩。
走路?
她去哪了?
酒後的記憶就像被打亂的拼圖,一張張定格圖像從腦海中閃過,隐約開始拼湊起連貫的畫面。
直到一張臉逐漸浮現在她眼前,後脊竄出密密麻麻的涼意,司夏困意全無。
—
“好像是幾個意思?”
安依依聽她講了半天都沒講到重點,簡直急瘋了:“到底親了還是沒親?”
“我是真斷片了。”司夏兩手抱着腦袋試圖逃避:“不然也不會醉得不省人事被你扛回家。”
“昨晚是他把你送過來的,公主抱!”安依依怒吼道:“公主抱!這麼重要的時刻你居然給我斷片兒!”
本來宿醉就難受,被她一吵,司夏隻覺得頭痛欲裂。
“不跟你扯了。”她擡頭瞥了眼時間,急忙從沙發上坐起來:“我要趕緊去店裡開門,還有好幾個預約單。”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司夏才從安依依手裡逃出來。
翻開店門口營業中的牌子,距離開店時間還剩十五分鐘,她沒空再把精力放在昨晚的事情上,換上工作服,手腳麻利的清點好冰櫃食材,再把烘好的豆子放進咖啡機。
才接觸餐飲這行不久,司夏其實挺不習慣的,尤其咖啡店開在cbd周邊,主要客群都是附近的白領,想賺錢就必須做早起貪黑的鳥。
她偶爾也會懷念剛畢業在設計公司實習的日子,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每天精打細算,生怕第一次創業就賠個底掉。
忙完十點前的早高峰,終于有短暫閑暇。
司夏摘下圍裙,瞥見手機上跳出一條信息,是安依依發來的。
她遲疑着打開,是一個好友名片。
安依依:[找調酒師要到了他的聯系方式。}
司夏:[?]
安依依:[這個世界有渣男就有渣女,既然不知道親沒親,那就釣到親上為止,去吧皮卡丘。]
司夏向上劃了一下不小心點開名片,手一抖,手機差點飛出去。
怕是早起出現錯覺,她撿起手機又确認一遍。
沒看錯,她有這個人的好友,而且是剛開業那會加的,可奇怪的是她對于這件事毫無印象。
司夏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她想着要不要為昨晚的失态道歉,又覺得忽然發消息很冒昧,于是糾結到晚上還是沒有結論。
洗漱完後,她沒有在客廳陪安依依看綜藝,而是關上房門撲進柔軟的被窩。
腦海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邊告訴她男人都是挂在牆上才老實的東西,一邊告訴她忘記糟糕戀情的辦法就是展開新的戀情。
微信聊天框就晾在那,她點開合上反複好幾次。
隔着門闆傳來安依依陣陣笑聲,司夏拉起被子罩過頭頂,眼睛盯着屏幕眯起來。半晌,開始斟酌着打字。
司夏;[非常冒昧從朋友那裡拿到你的聯系方式,想為昨天的事情跟你道個歉,實在不好意思。]
很快,那邊回複:[害,你們店員跟我說了下午爆單,而且還送了優惠券,真沒事。]
司夏一怔,想起來昨天确實有幾單外賣超時,而且自己剛才說的那段道歉太模棱兩可,對方可能根本對不上号。
她重新編輯了一段,剛想發送,對面又彈出消息。
LF:[店裡生意這麼好,平時應該都挺忙的吧?]
司夏抿了抿唇角,把要發的内容删掉,順着話題和他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幾句。
奇怪的是,接下來的幾天,那個微信名叫“LF”的人都有主動給她發消息,有時聊天氣有時聊她朋友圈發的日常,卻全然沒有提起那天在酒吧的事。
仿佛那天晚上隻是她醉酒之後荒謬的夢。
—
“可能是他不想提。”
司夏把沾滿油污的紙巾扔掉,又鋪了一張在桌上,才把安依依手裡那碗麻辣燙接過,拆開一次性筷子心不在焉的摩擦上面的木屑。
“他都能和你閑扯為什麼不提那天的事?”安依依百思不得其解,咬斷粉絲含糊道,“那你們一開始怎麼加上好友的?”
“嗯……開業那會沒有工作号,活動期間來過店裡的客人我都有加。”
覺得這樣講太麻煩,司夏索性打開聊天記錄,把手機推了過去。
“你自己看吧。”
聊天内容平淡到像甲乙方工作對接,形象實在和那天在酒吧裡驚為天人的感覺差距太大,連安依依都不禁感到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