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以為池俊是指醉酒鬧事這件事後,他們父子關系如何。
“嗐,那麼屁大點兒小孩能知道啥,還一天天跟在張彭飛屁股後面叫爸爸呗。”
池俊沒再多說什麼,隻讓男鬼繼續關注張彭飛的一舉一動。
男鬼表面應下,心裡逼逼叨叨地飄走了。
事實上,他覺得監視張彭飛這人,跟觀察小啞巴的無聊程度不相上下。
小啞巴是三點一線,張彭飛的日常也就是買菜做飯,帶娃拍照、拍照、拍照,還是拍照,一天天的也沒點兒新意。
鑒于隻要保證小啞巴的安全,事情就不會太出錯。
所以在監視許清舟這件事上,男鬼投入了百分之八十的精力,指用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精力,在護送許清舟到家後,去張彭飛那兒溜達兩圈,看他在幹啥。
這天,男鬼又跟在許清舟身後,遊魂一樣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心中卻在盤算:
距離張彭飛鬧事已經過去差不多十天了,小啞巴還好好的,也不見張彭飛要采取什麼措施報複,再這樣下去,這倆安然無恙,自己都快要累死無聊死了。
要不……今晚幹脆跟池俊提一下,先不跟了?
可是想想,池俊最近因為身上癢得厲害,脾氣肉眼可見地變差,自己這時候提,豈不是正往槍口上撞?
男鬼越想越覺得不妥,整個人陷在一種糾結狀态中,正猶豫不決煩躁着,無意間往前瞟了一眼,忽然“卧槽”一聲,眼睛瞬間瞪大了。
張彭飛!
隻見張彭飛站在大院西北門後的的草垛邊,他臉上還貼着個創可貼,雙手扶着手機,好像正在給兩個孩子拍照,而許清舟背着書包,從路邊一拐角向南,恰逢張彭飛轉頭,倆人猝不及防,打了個照面——中間隻隔了三米遠。
卧槽卧槽,這倆終于還是相遇了!
即便知道這種情況下小啞巴有點危險,百無聊賴了那麼多天的男鬼,在終于捕捉到這一幕時,心頭卻還是控制不住湧現出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勁兒。
他撸了撸袖子,準備在張彭飛要對許清舟幹點什麼時,立馬沖上去發揮自己的手段保護小啞巴,方便事後好好地去池俊面前吹噓邀功一番。
他兩眼放光、摩拳擦掌等着,像伏身蓄力,随時準備撲上去大撕特撕的貓。
一秒鐘——
兩秒鐘——
五秒鐘——
男鬼眼看着張彭飛雙目緊盯許清舟,擰起眉頭,眼神厭惡,連臉部肌肉都抽搐着表達出他的不爽,然後狠狠地——
往地上吐了口痰。
把頭轉回去了。
男鬼:???
什麼鬼?
就吐口痰?
男鬼懵了。
而此時的許清舟,也有點懵。
剛才猝不及防看到張彭飛的刹那,她整個人都瞬間緊繃起來,頭皮揪緊,心砰砰跳得幾乎從嗓子眼裡冒出來,腦子裡一片空白。
以至于她一時都忘了挪步子,迅速離開這個危險的人。
可沒想到,等她反應過來立馬要逃離時,張彭飛隻對着地上惡狠狠地吐了口痰,轉過頭去繼續給雙胞胎拍照了。
仿佛他心中對她的所有不滿與厭惡,隻用吐這一口痰,就能平衡。
驚詫之餘,許清舟不免又有些慶幸。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再好不過了。
可事情忽然之間變得如此簡單安全,還是讓人不太敢相信。
直到許清舟回到小出租屋,開始起火做飯,腦子裡還回放着張彭飛兇巴巴吐痰的畫面,一時想得出神,蒸包子的鍋裡都差點忘了放水。
而吐痰那一幕給男鬼沖擊太大,他瞬間覺得這十天兢兢業業的自己簡直就像個傻子,于是到了小出租屋立馬就跟池俊喊。
“老子不!幹!了!”
撓急眼了的池俊擡眸看他,眼睛泛紅。
男鬼立馬又态度軟下來,一臉委屈道:“小啞巴根本就沒危險,你知道今天張彭飛第一次跟小啞巴見面,用什麼武器攻擊她嗎?”
說到這兒他又激動起來。
“痰——!是痰!”
池俊:“……”
*
男鬼的憤怒不無道理。
因為事實證明,張彭飛确實不會對許清舟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自吐痰那日之後,倆人又在不同場合不同時間見了幾次,跟那天一樣,張彭飛要麼在許清舟經過時,往地上狠狠吐口痰,要麼翻個生怕許清舟看不見的白眼,以表達自己的不爽。
對于一個已經是兩個孩子爸爸的人來說,這種舉動着實無聊且幼稚。
然而,正是這種幼稚的舉動,反而給許清舟帶來一些安全感——至少比悶不吭聲突然憋個大招讓人安心。
慢慢的,許清舟也就習慣了這種場面。
她可以在張彭飛目光對視後,淡定平靜地從他旁邊經過,與之相随的,晚上的睡眠也逐漸有所改善。
尤其在發現張彭飛似乎将對狐狸的興趣,全都轉移到了攝影這方面之後,許清舟對狐狸的患得患失感也,開始一點點淡化。
其實維持這種尴尬卻也相安無事的平衡,也不錯。
許清舟想。
十一點的鬧鐘響起,許清舟放下筆,按掉鬧鐘,起身走到牆根處挑了兩個土豆,幾根小青菜,準備去做午飯。
經過紙箱旁邊時,她腳步一頓,半蹲下,望着趴在裡面的池俊。
狐狸最近怎麼這麼嗜睡?
想起這段時間一天不落地給它塗藥膏,狐狸卻仿佛絲毫沒有緩解的迹象,許清舟皺了皺眉,思忖着,下午最好還是帶它去寵物醫院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給狐狸輕柔地順了順毛,許清舟起身,拿着東西去走廊下做飯。
渾然未覺到,在她轉身之際,狐狸耳朵忽然動了動,眼睛也随之猛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