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剛掙紮着翻了個身,胳臂肘撐着要從床上爬起來,卻見門口光線一黯,池俊端着兩碗面條走了進來。
他将其中一碗放在桌上,另一隻碗,徑直端到了許清舟面前。
許清舟還從未見過池俊下廚。
畢竟……他連吃完飯後的碗,都是她晚上回來洗的……
許清舟暈乎乎地望着眼前這一幕,合理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她盯着池俊,沒動。
池俊也看着她。
半晌——
“端得了嗎?”
說完似乎沒了等回答的耐性,轉身将碗放回小桌上,又過來扶着許清舟靠在床頭,在她背後墊了個枕頭。
動作間手臂劃過她臉側,許清舟感覺到了溫度,還因為驟然換了個姿勢,有點犯惡心。
原來,不是做夢。
本來早飯就沒吃,池俊怕是餓極了,才會中午主動下廚吧。
許清舟感到有些歉意。
思索着,池俊已經重新将碗端回來,并拉了個小椅子在床邊坐下。
從坐在床上的高度看過去,許清舟發現,池俊煮的是一碗面條,上面卧了個荷包蛋,還有幾根青菜。
隻不過,蛋看着有點散,蛋白蛋黃胡亂裹在面條上,青菜看着也蔫巴巴的泛着黃色,應該是煮久了。
顯然,池俊也覺得賣相實在有點一言難盡。
他瞥了眼盯着碗裡面條看的許清舟,一邊用筷子挑起些面條送到許清舟嘴邊,一邊淡定解釋:“第一次做,賣相确實比較普通,不過我事先嘗了下,味道應該——”
話沒說完,他忽的定住。
因為許清舟一口面條剛入嘴,就落了淚。
“……”
已經難吃到這個程度了嗎。
見池俊表情僵掉,許清舟反應過來,連忙擺手,随後便要掀被下床去拿紙筆,卻被池俊按住:
“得了,我又不是不知道這面條幾斤幾兩,沒必要解釋。”
“……”
許清舟仍是眼巴巴搖頭。
眼淚還噙在眼裡,看着可憐兮兮的。
池俊以前也生過病,随便想想也知道許清舟這怎麼回事,無非體弱時情緒敏感,容易想起一些人或事,口中卻還逗她:
“難道……是好吃哭了?”
許清舟臉上一瞬間的錯愕。
卻還是在下一秒,照顧池俊的自尊心,抿着唇,謹慎地點了點頭。
池俊瞬間就笑了。
“許清舟,你假不假?”
許清舟臉紅了紅,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既然說還吃,那就得多吃點。”
許清舟乖乖點頭。
其實這一碗面條池俊自己都覺得煮多了,偏偏他喂一口,許清舟就吃一口,像個不會拒絕的小傻子。
最後還剩三分之一時,池俊主動暫停,道:
“就先吃這麼多吧,吃撐了躺着難受。”
許清舟确實也有點吃不下了。
她點點頭,看着池俊起身将碗筷放在桌上,回頭問她:“要去看醫生嗎?”
許清舟搖頭,指了指雜物堆。
池俊過去翻找了下,果然從裡面找出一小袋子藥,裡面還有溫度計。
“吃哪個?”
他順手把紙筆遞給許清舟。
許清舟:【黃白盒子的那個退燒藥,吃完睡一覺就好了】
池俊沒多勸她。
“行。”
*
吃完藥,許清舟又鑽進被窩裡,繼續睡了。
池俊也沒出門,随便拿了本書去外面走廊下坐着,小出租屋裡安安靜靜,隻有陽光從門窗灑入,偶爾聽見幾聲清脆的鳥叫。
許清舟這一覺睡得比上午沉,斷斷續續總共睡了得有四個小時,再次醒來時,大腦總算比上午清醒通透了許多,就連關節的鈍痛感,也消退了不少。
晚上,池俊蒸了幾個包子,煮了點兒粥。
許清舟依舊坐在床上吃,不過這次,她已經有力氣自己端碗了。
飯後,許清舟本來還想着要去超市兼職,可她又擔心一旦自己提出得“去學校上自習”,池俊以身體為由不讓她去怎麼辦?
更可怕的是,池俊萬一要親自送她去學校怎麼辦?豈不是露餡?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時,許清舟還笑話自己又自作多情。
可想想今天池俊連着做了兩頓飯,其中一頓還親自一口一口喂她。
許清舟撓了撓頭,忽然覺得……或許也不是她太異想天開。
好在池俊晚上也要去朋友家打遊戲比賽,許清舟定了定心,耐心地等着他離開,然後自己再迅速收拾一下去超市兼職。
誰知,這一等——
半小時過去。
一小時過去。
許清舟一張卷子都快寫完了,池俊還沒有要走的意思。
眼看着自己再不去超市,就來不及了,許清舟終于忍不住問:
【你今天不去朋友家打比賽嗎?】
池俊正坐在小椅子上,懶散地靠着牆看書。
聞言,放下手,瞟了她一眼:“不去。”
許清舟:“……”
她想了想,道:【你去吧,我沒事的】
池俊盯着她,緩緩揚起眉梢: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許清舟:“……”
果然,又自作多情了。
池俊調整了下姿勢,見小姑娘神色尴尬,垂眼繼續看書時,嘴角不自覺往上勾了勾。
“今晚沒有比賽,我不用去。”
啊……
那她怎麼辦?
許清舟想了想領班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已經開始膽顫了。
她焦慮地咬着嘴唇,正思索該如何是好時,池俊忽地擡眼,目光再次直勾勾看着她。
“你不會是想去上自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