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兔子就那麼一動不動,蹬着腿躺在籠子裡。
而許清舟見狀不妙,下意識環視一圈,發現了耷拉在籠子邊、以及躺在地上的菜葉子。
對于菜葉子還剩多少,許清舟是有數的。
因為昨晚做飯時,她特意留了點大白菜葉子,準備今天當作兔子的口糧,隻不過是一早急急忙忙去學校,給忙忘了。
而現在,那僅有的幾片菜葉子還完完整整地在地上躺着,籠子邊垂着,可見今天一天,兔子都沒吃東西……
她扭頭望向池俊——
他明明說他喂了兔子的。
許清舟不傻,聯想到池俊一直不太喜歡這隻兔子,她便明白了怎麼回事,即便池俊一開始的目的并不是想讓兔子餓死,可眼下的事實就是:他确實無意中餓死了鄭陽舒寄養在她這兒的兔子。
于是許清舟臉上除了一開始發現兔子不妙的慌亂,還逐漸紅了眼眶,有種無力回天、無可奈何的悲傷。
池俊也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給弄懵了一瞬。
回過神來,他盯着兔子,無比确信地出聲:
“我隻是讓它一天不吃飯,它絕對沒——”
然而最後一個“死”字尚未出口,來不及揭示兔子裝死的假象。
籠子裡原本蹬腿死掉的兔子,突然一個詐屍翻身,在籠子裡站了起來,所以池俊這句解釋的話,反而僅僅是自曝了“沒給兔子喂食”的罪行。
池俊:“……”
盯着籠子裡開始抱着大白菜葉,咔哧咔哧啃得香的兔子,池俊木着張臉。
幾秒後,他指着兔子,對許清舟道:
“你看,它沒死。”
許清舟:“……”
可不管死沒死,池俊故意沒喂兔子,是鐵铮铮的事實。
許清舟深深看他一眼,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起身走到小書桌前,放書包去了。
幾乎就在同時,池俊聽到了籠子裡兔子得瑟的奸笑聲。
“……”
頓了頓,他撿起一隻菜葉子,扔到了兔子腦袋上。
兔子:冷笑.JPG
醜狐狸無能狂怒罷了。
*
許清舟沒在這件事上多作停留,也沒對池俊說什麼,但無論是揉面還是忙活着調餡兒的時候,從表情到動作,都還是隐隐釋放出了那麼一絲絲訊号——她在不高興。
前幾天對面搬來一位新鄰居,搬家當天,給許清舟送了點兒餃子。
許清舟是那種不喜歡拖欠人情的性格,所以她今晚也準備包一點餃子,回一部分給人家。
平時她與池俊不說話的時候,屋裡就很靜。
何況今晚出了這麼個事兒,屋裡隻有擀面杖不停滾動的聲響,襯得小出租屋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悶。
池俊靠在床邊,先是随手翻了會兒書。
随後,又扔掉書,屋裡屋外閑逛了會兒。
最後,他停在桌邊,咳了一聲。
“什麼餡兒的?”
許清舟看他一眼,指了指盆裡調好的韭菜雞蛋粉絲餡兒。
她是手裡粘着面粉,不方便寫字,便直接指給他看。
可這種回應落在池俊眼裡,就變了味兒,好像在說——
這麼大一盆餡兒,你自己不會用眼睛看嗎?
池俊挑眉,幹巴巴地“哦”了一聲。
在桌邊站了會兒,幹脆坐下來,一本正經地拿起了一個剛擀好的面劑子。
許清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麼,暫且将擀面杖放到一旁,先拿起那些擀好的餃子皮,往裡面舀了些餡,開始包餃子。
池俊在旁邊先觀察着她包了兩個,随後也裝模作樣地拿起勺子,往面皮裡舀了一大勺餡兒。
誰知餡兒太多,兩邊面皮往一起捏的過程中,韭菜雞蛋不斷順着手背往下滾,好不容易把這邊捏上,那邊面皮張開了嘴。
終于把那邊補捏好,這邊又開了口。
眼看池俊皺着眉頭,兩邊輪流不停捏來捏去,最後索性動手另外揪一團面去黏補,許清舟終于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池俊擡眼。
許清舟立刻又收斂笑容,面無表情繼續包餃子。
池俊也沒戳穿她。
嘗試着包完兩個慘不忍睹的“裂口餃子”,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沒有包餃子這項天賦,于是,他開始琢磨着玩點兒别的。
于是,接下來五分鐘,許清舟親眼目睹池俊認認真真地坐在桌邊,用面團捏了一坨大便。
“……”
許清舟深吸一口氣,用盡平生所有力氣,才終于将呼之欲出的笑給拼命壓了回去。
并且迅速先把包好的餃子拿去走廊,決定先煮好,給鄰居送過去。
*
新來的鄰居是個五十多歲的阿姨,說是兒子在外打工,自己在老家閑着沒事,就來這鎮上租個房子,找點兒活幹。
許清舟端着兩盤餃子上門時,隔着兩三米遠,聽見阿姨正在屋裡與人閑聊說笑。
許清舟識趣地知道,這種時候自己不便打擾,但餃子還熱氣騰騰的,臨到門口又端回去,好像更别扭。
所以她還是硬着頭皮走到了門口。
很巧的是,阿姨的客人居然也是熟人——同在超市生鮮區打工的徐阿姨。
徐阿姨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後便笑着對鄰居道:
“我剛才說的也住這兒的小姑娘,就是她小許啊。”
“啊喲,那是挺巧的!”
自從兼職被辭退,許清舟就一直沒着重找工作,因為臨到期中考試,她幹脆将重心放在了備考上,自然也就許久沒再見到徐阿姨。
這會兒誤打誤撞碰上,徐姨拉着她問了一堆情況,比如之後怎麼沒去超市上班,有沒有找新的兼職之類的,還特意叮囑她小姑娘家家,盡量不要走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