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府發生了什麼事情?”
舒巧巧此話一出,愣住的人就變成了遂進。
“他未與你述說一二?”
“遂公子才與民女說過,舒府之事确與公子有關,将我救下不過是公子愧疚難當,這便是樓度晏所能知曉的一切,我與他見面也隻是将此事複述一遍。遂公子轉身就忘了告訴過民女的話?”
遂進知道舒巧巧是在兜着圈子他說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他無奈地笑了一聲:“舒府之事曲折複雜,三言兩語難以說清。”
“那事外之人自是更難說清。”舒巧巧知道在遂進這邊是同樣問不出來了,“隻是民女有一事确實不懂,公子在驿站之時為何要救下民女?是因公子早已見過民女,于是大發慈悲救下,抑或民女身上是有什麼與舒府之事相關的重要證據麼?”
遂進沉默了好半晌,才沉重開口道:“皆非二者。在驿站之時,巧繡娘想掙脫活下去的雙眼十分讓我觸動,因此才涉險将巧繡娘救下。隻是未曾想,舒丞相所提及過的手拙非常的千金,竟如此深藏不露,在刺繡方面天賦驚人,堪比經驗豐盛的繡娘。”
“現下所使用的刺繡技術并非民女最擅長的,隻是民女以此為基礎訓練過罷了。”
“何時?不曾聽舒丞相訴說過,舒千金也有主動學習刺繡技術之時。”
舒巧巧不禁疑惑道:“遂公子到底為何人?為何能與我爹關系如此親近?”
“同為朝堂之官罷了。”
舒巧巧無來由地有些生氣:“遂公子口口聲聲要民女相信公子,嘴裡卻是一件實事都不曾告知。既如此,還不如早些歇下,對公子的傷口愈合大有好處。”
舒巧巧說完也不再管遂進還想不想說,翻身就往離遂進更遠的地方滾去,背對着他将自己蜷縮成一團。
舒巧巧不知遂進是何時離開的房間,但她醒來的時候,身上被妥帖地蓋好了那床厚棉被。
丫鬟小瑾似是在房内裝了監控一般,她前一秒睜開眼,小瑾下一秒就端着一銅盆溫水進房來。
“巧繡娘,今日還需郝繡娘過來廂房嗎?”
舒巧巧将臉埋在溫熱的帕巾當中,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我過去繡房便好。”
她将帕巾放回銅盆,穿好外衣,披上了那件厚重的鬥篷便離開房間。
小瑾驚呼一聲:“巧繡娘不用早膳了嗎?”
“不用了。”
她大跨步離開次間,離開之時遂進的房間門扇依然緊閉,仆人立于門前靜靜地等待着。
繡房在府邸之上與西廂鄰近,不知是遂進特意安排的,抑或是這個朝代的規劃格局便是如此。西側的房間都沒有安設火牆取暖,居住的仆人、丫鬟取暖所能用的柴火都被府邸管家嚴格控制了數量,一天能燒上的柴火隻能保證他們上半夜的取暖。舒巧巧來了反倒是能在白天都燒上柴火,因此這幾個仆人和丫鬟看見她來的時候都熱情非常。
舒巧巧一邊将木柴塞進爐裡,一邊疑惑問道:“府邸的管家?我怎麼未曾見過?”
“巧繡娘應當是見過的,公子身旁的侍衛恒渡便是府邸的管家。”郝笙将固定在竹框上的繡布搬至舒巧巧面前,再将這次需要用的工具一一攤開。
“府邸下人如此稀缺?還需一人身兼數職?”
關鍵是遂進看上去不像是沒錢多請一個仆人的情況啊?
“公子如此安排應當是有公子的原因吧,但奴婢就無從得知了。”郝笙遞出一根墨條,“淡墨與礬水混合勾線需用松煙墨,墨條研磨後再加水至通透淺灰。”
舒巧巧接過那根墨條,根據郝笙的指導在硯台上細細研磨出墨,再加清水調制。
“墨水中加入此膠液,可以防止後續勾線龜裂。”
“礬水是何時加入?”
“墨水半幹之時便能描上,但巧繡娘需要注意莫要透穿繡布。”
礬墨勾線後還需将繡布陰幹半日,舒巧巧利用這空檔接着處理上次用黃蠟勾線的繡作。
緞面繡平鋪繡布之上,黑色絲線勾出外輪廓,回針繡作點睛之用,套針勾勒人物飄動的發絲,不同針法交疊呈現,将她所設計的文創人物完美展出。
舒巧巧的繡作完成後,郝笙将其置于一個布袋之中,袋中裝滿草木灰,再用炭火低溫烘烤着繡作背面,如此操作,描繪勾線的黃蠟便能在加熱熔化後被草木灰吸附。烘烤完成的繡作從袋中取出,用皂莢清洗便能幹淨如初。
“奴婢不知大賽是否需要清洗,但巧繡娘學會了,日後必定也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