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來……助我的?
這幾個字敲打着胸口,發出“叮鈴”的回響,周茹楠不明白這股莫名的喜悅究竟是什麼,她隻好當做是對慕之安無條件站在自己身邊,對自己十分信任的感激。
可是,這件事有極大的風險,她在這個世界無親人無牽挂,就算有想要開婦科學堂解決女子看病困難的執念,可對她而言,二丫的人生與性命也同樣重要。
若之後出了事故,她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但柳馨與慕之安呢?
“我不需要。”
聽到她的回答,慕之安眉頭微微一皺,眼裡的光也閃動着難過的情緒,可他并沒有放棄,而是又上前一步,仰望着周茹楠道:“劉家護衛衆多,隻有你們兩人是無法引開所有人的。”
“加上我,勝率會大些。”
“……柳馨隻是帶路,我也不會讓她牽扯進來。”周茹楠覺得這件事也需要說清楚,免得之後柳馨抱着覺悟為她做些犧牲自己的事情。
聞言柳馨抓住她的手腕,“周姑娘!我、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幫你了!”
“這件事,是我自己下定主意要去救二丫,劉家所謂的權勢對我一個無牽挂無執念的人而言,不需要畏懼。”
“但你們和我不同,你們還有家人朋友,有自己的居所未來……我不希望你們因我被牽扯進這些麻煩中。”
她看了看天邊,已有些泛白,便轉頭對柳馨道:“柳姑娘,天快亮了,麻煩你帶路吧。”
柳馨張張口似乎還想說什麼,可周茹楠不給她機會,已跨步上前。與階梯下的慕之安擦肩而過時,她的步伐微微一滞,清風拂過她耳邊的碎發,也把唇邊輕語吹散在空中:
“慕之安,謝謝你。”
走遠後,柳馨沒忍住回頭看了眼,随後語氣複雜道:“慕公子……還站在醫館門口。”
“嗯。”周茹楠知道慕之安是個固執的人,但也是個心氣極高的人,被自己如此直白拒絕,恐怕是不會再跟上了。倒是一旁的柳馨……等會到了劉家,應該不會輕易離開。
但她可以僞造一個任務将人引去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想到這她掏出一個藥包遞給柳馨,“柳姑娘,這個你收下。等會若遇到危險,可以抓一把撒過去,這種粉末人吸入後會昏迷,你注意不要吸進去。”
“多謝周姑娘。”
之後,一路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來到劉家偏院檐下,令人覺得奇怪的是,周邊一個人影都沒見到,但能聽到空中傳來的幽怨哭啼聲。
這聲音來源應是二丫。
周茹楠安排柳馨藏在不遠處的樹叢中,等一會與自己接應。她确認柳馨藏身之地隐蔽不會輕易發現後,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這偏院的牆雖然高,但好在旁邊有幾棵老樹,碩壯的樹枝延伸至院裡。
爬樹是她童年常有的娛樂項目,這事對她來說易如反掌,很快她四肢并用爬到高處,順着枝幹向着院内爬去。她再次确認了一邊,院内竟然也無人看守,真是奇怪。
但再多想也沒有意義,她看着一縷曦光從雲間透出,知道猶豫下去就沒有時間了。周茹楠找了個不錯的落腳點,一躍而下,然後向挂着紅燈籠貼着喜字的婚房跑去。
看到這番“喜慶”的布置,周茹楠隻覺得惡心和諷刺,自古婚嫁的本質都是在吃女人,卻被衆人包上一層層的僞裝——
是為了傳宗接代,是為了實現女人的使命,是為了父母,是為了擁有完整的人生,是為了……
無數個“是為了”,沒有一個是為了嫁人的女子自身的意願和幸福。
周茹楠歎了口氣,跑到窗口戳了個洞,隻見二丫被綁在床上,身子聳動着,無力掙紮着,她頭上還蓋着紅布,有幾處被她的淚打濕,紅得更為鮮豔,像是染了新鮮的血般,而凄哀的哭聲不斷從紅布下傳出。
見房子裡也沒有人,周茹楠鼓起勇氣推門進去。
“誰!!!”二丫警覺地擡起身,她掙脫的幅度增加,但身上的繩索并未有松懈的趨勢,“你、你不要過來。”
“二丫,是我。”周茹楠趕過去,掀開紅蓋頭,面前人見到她後露出喜悅的笑,淚水則像那斷掉的珍珠不斷從眼角溢出。“周姑娘……您怎麼來了……”
“我來帶你走,你沒有受傷吧?”周茹楠發現這繩子綁得極緊,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摔碎,撿起一片較為鋒利的碎片開始磨繩子。她發現二丫手腕附近的繩索有些發紅,不用想定是這人掙紮時磨破皮膚,滲出來的血染紅了繩子。
“我沒有,可是餘夫人……”
“餘夫人已經沒事了。”
聽到這個消息,二丫吸吸鼻子,“那太好了。”
“周姑娘,謝謝你。”
“真要謝我,就和我逃出去,好好生活。”周茹楠繼續磨着繩子,可這繩子太粗,她磨了半天竟然隻是磨破了小小一層……
“用這個吧。”一把鋒利的刀遞到面前,看着比碎片趁手多了,周茹楠眼裡閃過驚喜的光,接過刀,下意識道謝,“謝了,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