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蠟燭燃盡,鄭青雲在燭台上換上了新蠟燭,燭火爆了個燈花,蔺譽難受的咳了兩聲,睜開了眼。
他的後背受傷了,不能平躺,他趴着難受,就在鄭青雲的幫助下坐了起來。
更鼓聲中,鄭晏章掀簾而入,他來看看蔺譽怎麼樣了。
蔺譽醒來,見到鄭晏章,連忙說:“太子殿下的馬鞍下被人放了蛇床子,混雜在艾葉、薄荷等驅蟲藥中,沒人注意,馬對蛇床子反應十分大,所以才會癫狂,這是他們的後手。”
鄭晏章臉色突變。
這不是意外。
鄭晏章連忙讓蔺譽不要着急,注意自己的身體。
蔺譽從懷中掏出一塊銘牌,小小的一塊,還沒有他手掌大。
這是他無意間在雜草叢間發現的。
蔺譽記得,索婁被抄家時,庫房裡堆着很多類似的銘牌,銘牌背後有不同的線條和圖案,隻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去破解一下就死了。
鄭晏章看到那塊銘牌,眼神一變:“你也找到了?”
蔺譽一愣:“大哥在哪裡也找到了?”
鄭青雲把另一塊放在桌子上,開口:“虎屍胃裡滑出來一塊,剛擦幹淨。”
蔺譽把兩塊對在一起,三個人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名堂。
鄭青雲看着其中一塊上的線條,靈光一閃,他用手指沾了一點茶水,在桌子上畫了幾筆。
蔺譽和鄭晏章都等着他畫完,最後一筆完工後,蔺譽認出來了:“松安山。”
鄭青雲點頭:“松安山那有一處懸崖峭壁,下面從未有人去過。”
鄭晏章冷笑一聲:“怕是去過的都沒回來。我去禀告聖上,你二人好好休息,放心。”
鄭晏章一走,帳内突然安靜下來。
外面的微風吹動帷帳,撩起簾子,燭光時不時跳動一下。
鄭青雲沒有說話,隻是讓蔺譽的上衣脫了下來,蔺譽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是看着鄭青雲那有些陰沉的臉,乖乖照做。
鄭青雲脫了鞋跪在他身後,拿着藥膏幫他抹藥。
蔺譽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連忙拉住他的手:“诶诶诶,青雲,這怎麼能行,我沒什麼大事”
鄭青雲甩開他的手,冷冷的來了一句:“閉嘴。”
蔺譽沒敢出聲,他看出來了鄭青雲在生氣,不敢逆着他來。
他知道這段時間沒有陪在鄭青雲身邊,他生氣了,是他的錯誤,鄭青雲對他兇,該他受着。
鄭青雲抹完藥,把傷口包好。
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實在氣不過,在蔺譽沒受傷的地方擰了一下。
蔺譽誇張的喊疼,鄭青雲又連忙去揉了幾下,聽到些許笑聲才反應過來蔺譽是在逗他,惱羞成怒:“蔺譽!我現在很生氣!”
蔺譽停住笑,轉過身去,擡頭看着跪在榻上比他高一點的鄭青雲。
突然,福靈心至,蔺譽知道他該怎麼哄人了。
他柔聲安慰:“青雲,别氣了,是我不好,不過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鄭青雲指着他被包裹嚴實的前胸後背:“這叫好好的?”
蔺譽拉着他坐下來,直視着他的眼睛:“這都是小傷,養兩天就好了。我很抱歉這段時間沒有怎麼陪你,我和你道歉,别生氣了好不好?”
鄭青雲語氣有些委屈:“以後不許瞞着我,我把你當做很重要的人,不許騙我,一直待在我身邊!記住了嗎?”
蔺譽聽着這頗有占有欲的話,不由得失笑,不過想想這隻是小孩子的話,也沒糾正,很快就斂了笑容,正色回答:“好,我答應你。”
他伸出小拇指:“拉鈎。”
鄭青雲有些迷茫:“拉鈎是什麼?”
蔺譽解釋:“就是我們做一個約定,拉過後就不能再變,變的話就是小狗。”
鄭青雲也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隻聽見蔺譽輕柔的聲音:“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狗。”
“蓋章!”
兩個小小的大拇指怼在一起。
鄭青雲這才露出今晚的第一個笑容。
卻不慎扯到今天用力過猛拉到的胳膊,他輕輕抽氣,蔺譽忙上前查看,去忘了自己身上也有傷。
兩人看着彼此,愣了一下都笑了起來。
——
與此同時,在聖上的營帳裡,梁晉陰沉着臉聽着鄭晏章的彙報。
目光落在緊閉雙眼、面色有些痛苦的梁以桉,旁邊還有個暗自垂淚的皇後,眼中滿是心疼與憤怒。
鄭晏章看着昏迷不醒的梁以桉,頗為擔心。
梁晉轉動着玉扳指,厲聲喝道:“王福,查!給朕查,是誰這麼膽大妄為!要害朕的太子!”
幾人退出營帳,鄭晏章随意往側邊一瞥,隻見一個消瘦的身影進了張貴妃的營帳。
鄭晏章心中微微一動。
張貴妃有一個兒子,年齡和梁以桉差不了多少。
而且,張貴妃好像是索婁的外甥女。
——
張貴妃在營帳裡卸下環钗,梳理自己的頭發,得知太子受傷的事情,唇角勾起,滿意的笑了。
藥不喝也沒事,反正目的達成了。
“母妃,我累了。”梁以楠打了個哈切,撲到張貴妃懷裡。
張貴妃牽着兒子的手,慢慢走到床鋪。
“兒子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