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青雲?”蔺譽輕聲喊了鄭青雲兩聲,見他慢慢睜開眼睛,還帶着沒睡醒的迷茫。
蔺譽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三指搭在腕間去診他的脈。
鄭青雲擡起手蓋在自己的眼上,想遮住外面有些刺眼的光線,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昨日考完回來,時間還早,在貢院坐了一日,身上也出了汗,方問秋和陸安也沒急着叫他,隻讓他好好休息。
鄧媛叫人給他送來了補湯,還有一些好消化的食物,他洗完澡出來吃了一些,左等右等等不到蔺譽回來,索性到書房裡看了會兒書。
蔺譽仔細感受了一下鄭青雲的脈搏,又瞧了他的舌頭和面色,見一切都好,隻是有些精力不足,才松了口氣。
見鄭青雲還是有些困,蔺譽正想讓他好好休息,手一摸被子居然有些潮濕,才驚覺自己昨天頭發沒幹就上床睡覺了。
蔺譽身子一僵,想了想,決定把鄭青雲抱回他的房間。
鄭青雲被人抱起來的時候腦子還沒清醒,将睡不睡,感受到自己肩上有一股力量拖着他,以為蔺譽又像昨晚一樣抱着他,手下意識的就圈住了他的腰,拍了兩下,像是在安撫。
蔺譽腳下一頓,低下頭見懷裡的人還緊閉着雙眼,連他也沒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不自覺的有些上揚。
觀易這時走了進來,看到蔺譽抱着鄭青雲,上前輕聲詢問是否要幫忙。
蔺譽搖了搖頭,讓他去幫忙準備一點熱水,他小心翼翼的把鄭青雲抱回他的房間,放到床上,仔細掖好被子。
等鄭青雲陷入熟睡,平穩的呼吸聲傳來,蔺譽這才放下簾帳,輕聲關上門離開。
他回屋後,把昨晚穿的衣服換下來,這才注意到腳上有些傷口,後知後覺地有些疼,沒法洗澡,隻好拿毛巾把自己擦了擦,好好的洗了洗頭發。
直到身上沒有奇怪的味道,他才換上幹淨的衣服,大概處理了一下腳上的傷口,換了幾條毛巾把頭發擦到不滴水的狀态,準備到外面曬一曬太陽。
今天天氣很好,等蔺譽躺在搖椅上時,才後知後覺的有些疑惑。
他昨天自力更生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青雲和自己睡在一起,自己腳上還有傷?
就在蔺譽百思不得其解,想不起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鄭青雲正好從屋裡走了出來。
他揉了揉眼睛,推開門,就看見蔺譽躺在椅子上放空思緒。
蔺譽的半邊身子對着他,閉着眼睛,一晃一晃的,衣服随着他的動作一前一後的擺動,發絲也一搖一晃,在陽光下很快就幹了。
蔺譽聽到旁邊的響聲,知道是鄭青雲醒了,他拿過一旁的發帶随手挽了一下頭發,松松垮垮地放在身後。
鄭青雲看着從光下步伐堅定走向自己的人,眉眼含笑。
就算蔺譽是從地府裡爬出來的鬼,他也敢确定,蔺譽不會傷害他。這就足夠了。
他靠在廊下的柱子上,懶散的撩了撩眼皮:“還記得昨晚的事嗎?”
蔺譽一愣,對上了鄭青雲帶着戲谑的眼神,有些遲疑的問:“我……喝醉了?耍酒瘋了?”
鄭青雲搖了搖頭,帶着點促狹:“你昨晚哭的可厲害了,哭着說要拜我為師什麼什麼的。”
蔺譽呆住了。
他站在原地,内心在咆哮。
不過等他聽到鄭青雲不加掩飾的笑聲時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蔺譽笑了,一半是被氣的,一半是覺得鄭青雲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樣子很可愛。
他把手放在鄭青雲頭上胡亂蹂躏一通,把他本來剛起床就有點亂的頭發弄的更像雞窩頭了。
“長大了啊?都敢騙我了,還不叫哥哥了?挺大膽啊。嗯?”
鄭青雲拉住他搗亂的手,橫他一眼:“哪裡騙你了?你昨晚真的趴在我懷裡哭了。”
鄭青雲看他像是沒記起昨晚的事,也沒打算告訴他昨晚發生了什麼,不過拿來打趣他一下還是不錯的。
蔺譽絲毫沒覺得自己真能趴在人懷裡哭了,還在哄着鄭青雲:“好好好,我哭了,小公子要不去洗漱收拾的話,我再給你哭一個。”
他推着鄭青雲走着,鄭青雲轉過身抵住他的身體,皺着眉問道:“你的腳疼嗎?”
蔺譽低頭看了一眼,無所謂道:“沒事,就是一點小傷,已經處理過了,抹過藥了。”
鄭青雲稍稍放心了一點。
太陽升起,現在已經是上午了。
等兩人收拾好,鄭明棠剛好也到了院裡,吳元香和她一起來了,她看起來臉色好了不少。
日頭大,四人就回到屋裡。
鄭明棠把一個小瓷瓶放在桌上,她拿來一張紙,小心的把瓷瓶裡的東西倒出來。
粉末狀的東西散在紙上,味道十分熟悉。
蔺譽仔細回想了一下:“這是……瓊華樓的香?”
鄭明棠點點頭,她說:“我昨晚回來,她來找我,我就和她說了一下昨日的事。”
“元香說她偷偷藏了一點香在隻有她知道的地方,當時她在瓊華樓時就覺得那香不對勁,容易讓人産生幻覺,她在聞了那香料之後,看到了自己的爹娘。”
“有許多姑娘在習慣了那香之後,一日不聞,便渾身難受,像是上了瘾一般,還會無意識的傷害自己,之後還會面色蒼白。元香因為太不服從管教,經常被關在柴房裡,所以不怎麼依賴那香。”
蔺譽在聽到鄭明棠的描述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du。
罂粟,壓片之類的成瘾物,人一旦接觸,久而久之就離不開了,輕則為了那些東西費些錢财,重則傾家蕩産,變得不人不鬼,沒了性命。
這種東西,是最容易在達官貴人之間盛行的。
他眼神一凜,眉間輕皺:“這可是個害人的東西啊。”
鄭青雲也曉得其中的利害關系,他拿起那個小小的瓷瓶,湊近聞了聞:“這麼長時間了,就沒有人覺得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