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熱油鍋裡濺了一滴水進去,整個朝堂炸開了鍋。
鄭恒不可置信的拉着同僚問道:“什麼?他說了什麼?”
鄭晏章此刻隻是正六品官員,陳峰可是從四品,還是他的上級!
鄭恒簡直要抓狂。
一天天的不讓他省心。
梁晉眼神幽暗,卻見被彈劾的陳峰“嗷”的一聲沖出人群,撲在地上“哐哐”磕頭,泫然欲泣。
“聖上!臣冤枉啊!臣為官多年,一直兢兢業業,分毫不敢懈怠,他所說的都是污蔑,還請聖上明察秋毫啊!”
陳峰在這兒“哐哐”磕頭,梁晉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非常不走心的安慰了一句:“朕會的。”
陳峰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下一秒,預感成真。
玄甲軍首領帶着幾個大箱子走了進來,他手裡拿着的是幾張輕薄的紙。
随着一句句介紹,陳峰的臉慢慢變白,失了血色,百官中也有不少人抖着牙關,不敢擡頭。
箱子裡裝的金銀之物在那幾張紙面前都是小巫見大巫。
“陳大人,不知赤瀛的玉枕睡得可舒服?”鄭晏章冷冷的看着他,“或許可稱你為三姓家奴?拿着容國的百姓為雲和國和赤瀛謀好處,陳大人,您可真是兩頭好處占盡了啊!”
陳峰癱在地上,滿腦子都是完了,全完了,他,還有他的家人,全完了。
不……不,肯定還有機會,肯定還有……
他擡頭看向一旁,鄭恒對上他的視線,卻見他像是看到了什麼驚恐的事情,面如死灰。
鄭恒身後站着的是索婁。
索婁滿眼失望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顆棄子。
陳峰衰敗的閉上眼,剛才為了狡辯,額頭磕出了血,此刻血迹留下來,更加面部可憎。
鄭晏章滿眼怒火,隻恨自己沒有找到太多的證據,不能找到陳峰身後的人。
陳峰認命,顫着嗓音:“聖上,罪臣,無從辯駁,臣罪該萬死……”
梁晉怒極反笑:“好,好的很!來人!押下去,聽候發落。”
“張勝可帶回來了?”
梁晉問道。
梁以桉回道:“回禀父皇,罪臣張勝等一衆人也已經關入大牢,正等候發落。”
梁晉點點頭:“好。”
鄭恒莫名想到,這下,要變天了。
等到鄭恒與鄭晏章回道鄭府,已經是很晚了。
鄧媛站在門口等着他們回來,看着瘦了不少的鄭晏章,鼻頭一酸,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好孩子,終于回來了,你看你,都瘦了,沒好好吃飯吧……”說着說着,她忍不住哽咽,說不出話。
鄭晏章輕柔的擦掉鄧媛的淚:“娘,我不是回來了嗎?瘦了你給我補回來就好了,别哭了啊。”
鄭恒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鄧媛朝着他打了一下:“孩子第一次出門辦事,你怎麼還吹胡子瞪眼的?你再這樣今晚睡書房去!”
鄭恒氣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這小子他,他膽子大的很啊他……”
“爹。”鄭青雲出聲,打斷了鄭恒的未盡之言,“回去再說吧?”
鄭恒止住了話,歎了口氣:“先回去吧。”說着大踏步往前走。
鄭澤蘭看着爹爹的态度軟了下來,才敢去拉鄭晏章的衣袖:“大哥!我給大哥買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回來呢。”
鄭晏章彎腰抱起鄭澤蘭:“好,多謝小妹了。”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鄭青雲,笑了笑,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
“好個屁!”鄭恒高高擡起手,又不忍心打自己好不容易回來的兒子,轉頭垂在桌子上,發出巨響。
“你都不害怕,要是陳峰還有後手怎麼辦?你要是沒那麼大的把握,很有可能今日下獄的就是你!”
鄧媛擔憂的看着鄭晏章:“晏章,你爹也是擔心你,他這人說話就是不好聽。”
鄭晏章輕笑,點點頭,眼下的烏青越發明顯,鄭恒見他這樣,氣也消了點:“算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心氣高,我也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
鄭恒面上表情一輕,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孩子,幹得漂亮。”
鄭晏章眨了眨眼睛,笑了。
蔺譽和鄭青雲坐在一旁,仿佛是個旁觀者。
紛紛擾擾與他們無關,隻需做好一個觀衆就好。
鄭恒最後以“時間不早了,趕緊去休息吧”把他們趕走了,随後連忙跟上鄧媛的腳步,生怕自己被趕去睡書房。
蔺譽回道房内,洗漱完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心裡藏着事,不找個人傾訴一下憋得難受。
但是又不能和青雲說。
蔺譽猶豫再三,準備去鄭晏章那兒碰碰運氣,看他睡了沒有。
等他看到屋裡還亮着微弱的燈光時,眼睛一亮,正要敲門,卻聽見裡面有說話聲。
聲音很小,但是在寂靜的夜裡很明顯。
“唔……你……行了……”
“再一下……”
呢喃低語,還混雜着暧昧的水聲,布料的摩挲聲也顯得極為清晰。
屋裡兩人急促的呼吸像是一把火燒在蔺譽耳邊,僵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裡面在幹什麼。
前世今生,他都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場景,燥的他耳朵都有點癢。
他正要悄悄離開,但是這時候手腳不聽使喚,左腳絆右腳,成功摔倒在地上。
“吱呀”一聲,門從裡面打開。
蔺譽看見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看着他,眼中滿是不耐的鄭晏章,還有他身後靠在牆上,微微喘氣的梁以桉。
鄭晏章一愣。
蔺譽不語。
梁以桉尴尬。
沉默……
此刻,站在蔺譽屋内,又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的鄭青雲。
他咬了咬後槽牙。
随即,腳步不停,半點不留戀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