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譽奇道:“你認得我?”
“是是是,我有東西要給你,是被人拜托要我給你的。”
蔺譽不松手:“誰給我的?”
“程書!我住在他旁邊,他讓我給你的。”
蔺譽聞言松了手,拉着他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啊,你說你有事就直接說就行,你跟蹤我我還以為是什麼壞人呢。”
那人讪笑一下,從懷裡拿出一封信,遞給蔺譽。
蔺譽接過信,揣進懷裡,道:“多謝,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啊。”
那人卻拉着蔺譽衣角:“诶,我名叫馮童,那個,我聽說你在鄭家小公子身邊,我……”
說着說着,臉上竟有些許绯紅。
蔺譽心中警鈴大作,眼中瞬間充滿了警惕:“你要說什麼?”
馮童張了張嘴,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我聽鄭小公子待人溫和,不知道在他身邊做事會如何?你……受過委屈嗎?”
蔺譽盯着他看了半晌,隻見他提到鄭青雲的時候臉色更紅,他的臉色難看了幾分。
“你是良籍,打聽這些做什麼?”蔺譽不想多說,準備離開。
馮童瞪大眼睛:“你是奴籍嗎?我記得奴籍變良籍……”
“他不是。”一道聲音橫插過來,兩人循聲望去,隻見鄭青雲臉色陰沉的看着馮童,眉眼間盡是不悅。
蔺譽下意識的去看馮童的臉色,隻見他臉更紅了。
鄭青雲走上前,将蔺譽擋在身後。
“他是我的,”鄭青雲頓了一下,繼續補充道,“家人,你聽明白了嗎?”
馮童怔怔的看着鄭青雲,點了點頭。
蔺譽扯了扯鄭青雲的衣袖:“走吧?”
鄭青雲緊皺的眉頭松了一點,他點點頭。
蔺譽回過頭來對馮童說:“今日還是多謝你來送信,若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可到百草居找我。”
馮童看着兩人,好半晌才應了一聲。
鄭青雲看着他落在蔺譽身上的目光,心中又煩躁了幾分。
該死的,他沒感受到那人看他的眼神不對勁嗎?
鄭青雲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步伐不由自主的快了好些。
他隻顧着悶頭往前走,蔺譽加快步子趕上他,觀易跟在兩人後面,不遠不近,距離剛好。
鄭青雲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身子淩空,他被人生生抱了起來轉了個圈。
鄭青雲面色一滞。
怎麼回事?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見蔺譽緊緊抿着唇,眼睛盯着他,面上全是關切。
“怎麼樣?沒受傷吧?”蔺譽問道。
鄭青雲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己已經走到了街道上,剛剛有輛馬車正快速駛過街道,差點撞到他。
鄭青雲搖搖頭,輕輕拍了拍蔺譽放在他腰間的手:“我沒事,你放開吧。”
是他的錯,他不應該在這裡意氣用事,這事和小譽沒有關系,小譽他也不知道那人對他可能有别的心思,他不能這樣任性。
蔺譽慢慢地松開手,卻沒有放心太多:“青雲,你不用聽剛剛那個人胡說,他什麼也不知道,不清楚就在那信口開河。”
鄭青雲悶悶的點點頭,沒說什麼。
觀易牽着馬車慢悠悠的走過來,蔺譽見四周沒什麼人,上前一步,一個用力把鄭青雲攔腰抱起,塞進馬車裡。
鄭青雲大驚:“你這是幹什麼?大庭廣衆的,放我下來!”
蔺譽将他放到座上,蹲在他腳邊,雙手放在他的膝蓋處,擡頭望向鄭青雲。
“青雲,我之前并不認得馮童這個人,他是受程書之托來給我送信的。青雲,你不要生氣,我從沒想過我在你身邊受委屈,是你和伯父救了我,給我了第二次生命,你要記得,我為你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
蔺譽望向鄭青雲,語氣滿是真誠和溫柔。
這是一個極其卑微的姿态,他蹲在鄭青雲身邊,差一點就要跪下去,睜着眼睛看着上方人,眼睛濕漉漉的。
像狗……
鄭青雲想。
他向蔺譽伸出手,拉着他起來坐到自己身邊:“我知道,我隻是……一時間有些生氣而已,我們的關系,輪不到他人來評判,對不起,我今後不會這樣了。”
蔺譽捧着他的臉:“青雲,你沒有錯,你可以向我展示任何脾氣,好嗎?”
鄭青雲被迫和他直視,蔺譽看着他,過了一會兒,鄭青雲才點了點頭。
蔺譽笑了,轉而又道:“不過你今日的确有錯,你知道錯在哪兒嗎?”
鄭青雲:“……?”
蔺譽開始秋後算賬:“這幾日京城不太平,你出來就隻帶觀易一個人,不安全,這是一錯;不顧自身安全在街道上亂跑差點受傷,這是二錯……”
鄭青雲連忙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不用再說了。”
蔺譽也不是要和他算賬,兩人說笑了兩句也就揭過此事。
這時他才想起來程書給他的信,他從懷裡拿出來,小心打開。
隻是第一句就讓他愣在原地。
“蔺譽,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恐怕已經死了……”
鄭青雲見蔺譽瞬間呆滞的表情,有些好奇,問道:“怎麼了?”
他湊過去一看,也瞬間啞口無言。
程書瘋了嗎?
蔺譽和鄭青雲對視一眼,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
程書撞死在刑獄司前,死不瞑目,狀告陽泉城知府戚松卓為官不仁,殘害百姓,他為他爹以及慘死的一百多位漁民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