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地是趙大洪家的,阮霖不樂意多待,簡單和姥姥說了幾句,他起身回去。
現在地裡莊稼該收的都收了,這幾天歇歇地,等幾天就該翻地種下一輪的莊稼。
接下來幾天更是忙的熱火朝天,楊瑞忘了一事,他又去了趟縣裡,回來喊了幾個相熟的人來做喜被。
上一次楊瑞沒想到這個,阮霖到底是從他家出嫁,還是要有個壓箱底的東西。
他們把院裡的地掃幹淨,鋪了一層布,又在布上把棉花和紅布抖擻開,幾個人看了看,這兜棉花能做一床薄被子。
幾人一邊做活一邊唠嗑,一人說起了王興元家的哥兒趙川的親事,聽說前幾日定下了,等再一個月就要嫁過去。
有人撇嘴:“這算什麼好人家,那屠夫三十了,家底不薄,可一直未娶親,誰知道因為什麼,我是不看好這事兒。”
“可不是,我可聽說了,那屠夫給了王興元家十兩銀子!”
“這可不少。”
“頂破天了。”
他們這兒的定親給的銀子最多三兩,一下子出個十兩,衆人驚了驚,剛酸兩下,想到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他們估摸這親事真不咋地。
坐在門口凳子上的阮霖正在縫喜服,聽到後頓了頓,怪不得之前趙川那麼不樂意。
可這事他暫時不想管,現在趕快和趙世安成親,再把戶籍挪出來才是重中之重。
日子過得飛快,知了聲在耳邊一直吵鬧的厲害,一下子就到了七月初五。
晚上吃過飯,阮霖和趙榆去刷碗,趙武去屋裡拿了個東西去了趙世安家裡頭。
楊瑞則進竈房,看他們要熄火,他道了聲:“再添點柴火,今晚要燒熱水,霖哥兒,你今個要好好洗洗。”
阮霖:“?”
不懂,但他照做。
他在這大熱天剛泡在大盆裡,楊瑞拿着皂莢和剛曬幹的絲瓜藤進來。
大盆裡泡的渾身通紅的阮霖默默抱住了腿,驚恐的臉上分外可憐且無助。
楊瑞關上門,特意點了蠟燭,笑眯眯讓他伸出胳膊,他給他搓澡。
阮霖:“……”
他不是很想。
竈房裡還在燒水的趙榆突然聽到一聲驚呼,他跑出去,看阮霖的屋門關着,裡面傳來水聲,還有阮霖在嘶哈嘶哈地說疼疼疼。
一刻鐘後,搓下來不少泥的阮霖沖洗了身體,換上幹淨衣服,整個人松快不少。
就是身上的皮膚碰到衣服,火辣辣地疼。
楊瑞沒讓阮霖去倒髒水,他倒完拉住阮霖坐在床上,趙榆則在院裡。
這麼奇怪的氛圍讓阮霖如坐針氈,他傻笑一聲:“瑞阿麼,你是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楊瑞摸了摸鼻子,竟有些不好意思:“霖哥兒,你知道吧,你明個成親。”
阮霖:“……知道。”
難道他該不知道?!
楊瑞清了清嗓子,默默從懷裡拿出一個小本子:“那明晚就是你的洞房花燭夜。”
他默默掀開一頁。
·
“好姿勢!”
趙世安在他二叔給了他這本圖冊打開看後,由衷感歎了一句。
“這是不是對哥兒的腰不太好?”
趙世安毫不害臊的在趙武面前指出一個高難度動作。
趙武木着的臉在夜色下微微發紅,不過他最近又黑了點,别人實在看不出。
他奪過畫冊起身道:“你既然會,我先走了。”
“别啊。”趙世安把趙武按下,擠眉弄眼道,“二叔,你這也太老套,我有本新的,你要不要看?”
趙武緩緩皺起眉,一拍桌子:“成何體統!”
趙世安一點也不怕,還給趙武倒了杯水:“二叔,我要說我這個年紀什麼也不懂,那我就是騙你,可我不想騙你。”
他頓了頓,“你真不要?”
趙武冷眼看他,出門時胸口處鼓鼓囊囊。
趙世安哼着小曲插好門闩,他躺在床上,把趙武留給他的圖冊看了看,頗為無趣。
不過這讓他突然明白一事,明個他和阮霖成親,晚上豈不是要做這事。
趙世安啧了一聲:“那我也太虧了。”
堅決不能讓阮霖這哥兒得逞,他這黃花大漢子,可是要把他珍貴且重視的第一次獻給他未來真心心悅之人。
他爹娘以前時刻告訴他,讓他好好讀書,考上狀元,再娶個官家姐兒、哥兒。
趙世安盯着漆黑的屋子,想到什麼後,一瞬間口鼻好似被水給堵住,恐懼掀翻頭頂,竟喘不過氣,他眼神呆滞,臉上憋的通紅。
不要踏足就能活,不要踏足……趙世安渾身在發抖,他猛地從噩夢般的回憶中出來,坐起來痛苦捂着臉大口喘氣。
讀書是不可能再讀,因此娶官家姐兒、哥兒也不成了,那就算了。
趙世安下床點了蠟燭放在床邊,昏黃的燭光驅散了心中寒意。
趙世安又成了平時模樣,他想,他是個有原則的漢子,他定要守護好他珍重的童貞,等下輩子再給他所謂的心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