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榆笑道:“好的,爹。”
趙武:“……”這哥兒不是一般的不對勁。
兩個人啞口無言目送趙榆出門後,慌忙站起來去找阮霖,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趙榆成了如今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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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扒拉進嘴裡一口飯的阮霖看着坐他對面的楊瑞和趙武,他笑道:“沒說什麼。”
剛開始确實沒說什麼,阮霖隻是陪着趙榆待在樹上,不甚明亮的夜晚把遠處的路照得黑暗,讓迷茫之人更加找不到路。
枯坐了一夜,直到和土地接壤的天邊泛起了如同鴨蛋一樣青白色的光亮。
趙榆說了第一句話:“霖哥,你是為了我的名聲才陪我一夜嗎?”
困乏的阮霖點頭後又搖頭:“起初是,後來不是。”
趙榆不解:“嗯?”
阮霖靠着樹幹,一條腿閑散的在空中晃蕩:“榆哥兒,你隻是想看個日出,我為什麼非要在你所想之中加上其他色彩,咱們單純一點,身為一個哥兒,夜晚不在家又如何,旁人的說法又與我何幹。”
趙榆輕聲道:“霖哥,你真好,我做不到。”
“你不是做不到 ,你隻是不敢做。”阮霖換了個腿晃蕩,“如今的不快樂倒是給了你勇氣。”
趙榆哭了一夜,現在眼裡早已沒了淚水,隻是幹澀的發疼,他用力揉了揉,沉默不語。
阮霖伸出手揉揉他的腦袋:“榆哥兒,人在何處都會受到流言,隻是看那些人敢不敢當着你的面說。”
趙榆:“是因為人向來欺軟怕硬。”
阮霖失笑:“不全是如此,在你有能力之後他們才會敬仰你、害怕你,事事順從你。”
天邊青白色逐漸被火紅色取代,涼意被熱度侵染。
趙榆問得驚疑不定:“那我有了能力,小爹是不是就會越發喜愛我?”
阮霖:“我隻能說,人人皆如此,但謹記一點,親人不是旁人。”
看昨晚楊瑞和趙武的着急程度就知,他們不可與外人混為一談。
旁的事兩個人沒有再聊,趙榆沒說他偷偷跑過來的目的,阮霖也不會過問,十歲的孩子有了自我思緒。
阮霖猜測,趙榆跑出來是為了發洩。
性子外向些的會哭喊撒鬧,但趙榆内斂,不擅表達,能自行出走恐怕已花光了他的勇氣。
索性今個楊瑞和趙武都在,阮霖又聽他們說了趙榆的不同之處,他便說了這些日子趙榆學字的目的,以及昨晚趙榆所問的一兩句話。
楊瑞聽完,又紅了眼眶:“那、那榆哥兒今個怎麼這樣?”
阮霖:“他應是想明白,過去的難過不頂用,不如向前看。”
趙武從這句話中琢磨出了其他意思:“榆哥兒以前一直不開心?”
話音一落,楊瑞急切看着阮霖。
阮霖在此事上不願說謊:“很多時候是。”
趙武擰着眉歎氣,楊瑞在擦淚,兩個人想到了過往,好似真如阮霖所言。
趙榆變得木讷,大概是從楊瑞開始喝藥,可楊瑞又如何不疼愛趙榆。
他隻是認為哥兒到底不比漢子,更何況趙榆已然是大孩子,哪兒還用得着事事關心。
可今日聽了阮霖所言,知道趙榆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讓他注意到他。
楊瑞心口像是被堵住一樣,憋悶不已。
趙世安啃着饅頭迷惑看他倆:“二叔、二叔麼,你們回去直截了當和趙榆談談不就行了,哪兒用得着費這麼大的事,他知道你們愛護他,他自然什麼就好了。”
“至于孩子,趙榆又不是接受不了弟弟妹妹,他隻是怕你們以後不在意他。”
楊瑞虛心求問:“那要是榆哥兒接受不了這個孩子……”他是真不知道咋辦。
趙世安聳肩:“我沒弟弟妹妹,我不知道。”
阮霖:“我之前聽姥姥說過,兩碗水端不平,那就端好一碗水,另一碗水自會有人幫你端。”
楊瑞似懂非懂,過了會兒趙武扶着他回去。
阮霖目送他們走遠,扭頭看趙世安:“你們一家人性子可真奇怪。”
趙世安:“啊?”
阮霖關上門:“你倒是外向,善于表達情感。二叔家多為内向,行動多過語言。”
趙世安罕見的沉默,他手背後,兩手交叉,喃喃道:“并沒有。”
至少面對阮霖時,他有很多話未說出口。
也不是不能,隻是、隻是莫名膽怯。
阮霖沒聽清:“什麼?”
趙世安搖頭:“沒,剛才我做飯時看你在算銀子,你是要做什麼?”
說到這個阮霖站定在趙世安面前,他微微擡頭,呲牙一笑,甜甜道:“世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