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被田懷仁發現後,陳子堯一邊應對着他們的刁難,一邊小心翼翼的防備他們背刺。
“狗奴才,殿下生辰可是大事,點名了要你把這些花搬進去,怎麼連這些事都辦不好?!”
田懷仁聽到聲響扭頭看了一眼,本想着上前呵斥幾句,但見彎腰辦事的人是他,正準備轉身走,隐隐的似是看見有人過來,耳聽環佩叮當響。
沒有一絲遲疑,他轉身呵斥道:“宮中豈容你放肆?!”
見他揚起拂塵,陳子堯繃緊身子,正準備生生的挨上一下,卻聽旁邊人痛呼一聲:“幹,幹爹?”
小公公滿臉詫異,捂着被打的臂膀,不敢置信的望着來人,隻是不等他搞明白,就眼睜睜的看着田懷仁沖他身後跪下行禮。
刹那間他的臉慘白,一齊轉身行禮。
隻是等了好久也沒等到主子說話,小公公悄悄擡頭,就見長公主不發一言,隻是看着那“狗奴才”。
完了完了,怪不得有人說自己近日有血光之災,暗暗的又在心裡記田懷仁一筆,今日若是人頭落地,定不會放過他。
“本宮……”
二人心驚膽戰的等着被發落,但主子隻是開口吐出來兩個字,後邊的話卻沒了聲音。
忍冬扭頭望了眼欲言又止的人,又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世安,主子若是幫他說了話,棋子又該往哪下。
日子過了這麼久,他那邊沒有傳來什麼好消息,是自己把他逼的太緊了?是不是應該護着他?可如今這關頭如果對他例外才更會讓他陷入險地。
孟錦皺眉移開目光,放在了跪着的倆人身上,勉強揚起一抹笑來:“田公公身子不适,有些事盡管交給下面人去做。”
說完這話,田懷仁知道自己逃過一劫,又清楚的知道這人其實也沒那麼重要,低聲道:“主子放心。”
她輕聲應了一聲,擡腳要走就聽她再次開口:“注意分寸。”
“是。”
陳子堯知道她的心思向來難猜,她一邊極力擺脫關系,一邊又想護着自己,是怕自己這顆棋子還沒派上用場就先殒命了?
他擡頭望着孟錦的背影,一言不發,他好像總是望着她的背影,但她旁邊的位置終究會是自己的,他本就和别人不一樣。
當今聖上隻一個長姐,長公主生辰便定在了宣和殿慶祝,極其尊貴,後宮嫔妃,诰命夫人紛紛前來祝賀。
忍冬一面給孟錦梳妝,一面輕聲寬慰道:“能在宣和殿慶生,可是一等一的特赦,可見聖上心裡還是有殿下的。”
孟錦聽了,隻是看着面前的銅鏡揚起一抹苦笑,“他啊。”她重重的歎出一口氣道:“這套把戲他總是玩的得心應手,本宮都累了。”
不聽話怎麼辦?
稍加懲戒。
懲戒完失了心怎麼辦?
給她最高的榮耀。
他還是在怕,在忌憚,朝堂上的人太多了,終究人言可畏,不過單單禁足幾日,就有人明裡暗裡的教說。
這天下究竟是誰的?
他們的主子,他們的心又是誰的?
樹已經長的太大了,要想拔根都不知道要從哪裡拔起。
衆人已經齊聚宣和殿,見了熟悉的人都低聲說着話,悄悄的議論着些什麼,年紀尚小的小家夥們隻巴巴的望着桌上的點心,又不敢伸手去拿。
“殿下,你可算是出來了。”
孟錦見了來人微微一愣,笑道:“貴妃娘娘怎麼不去入座?大冷的天在這兒巴巴的等着。”
馮元香迎上前低聲道:“妾若是去了,她們才會不自在呢,況且去了也是呆呆的一個人坐着,有什麼意思?”
“這話說的倒是在理。”
馮元香笑着慢她半步輕聲道:“妾可是給備了大禮要送給殿下。”後者聽見微微挑眉:“那本宮就拭目以待了。”
生辰宴依舊是一樣的繁瑣,孟錦本就厭煩,再加上郁悶多日更是貪了幾杯,預備借酒澆愁。現下随着歌舞,一杯一杯的酒入肚,就有了醉意。
不等她再飲下一杯酒,一個人突然到了。
“陛下到!”
衆人皆是一驚,紛紛起身行禮,先前特地來傳話說公務繁忙不來慶賀了,怎麼現在又突然到了,這到底是玩什麼把戲。
孟懷遠笑呵呵的跨步進來,一邊說着免禮,一邊慢悠悠的走到孟錦面前,伸手準備扶起她。
孟錦藏在袖裡的手緊緊的抓着,雖是覺得有些不妥,但還是順從的起身,輕聲道:“謝陛下。”
“朕多日不見阿姐,阿姐消瘦了許多。”
“陛下日理萬機還挂心臣,真是臣之幸。”
沒來由突然演上這麼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二人先前鬧得不愉快,說的多日不見就是長公主被禁足,這場戲确實是比歌舞都要好看許多。
台下那些悄悄看戲的人紛紛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台上人的一言一語,生怕錯過一個字。
“陛下,請上座。”
孟錦起身讓座,那鮮少懂禮數的皇帝竟然說道:“今日是阿姐生辰,理應上座,朕便居首下即可。”
他說着話,那本空着的桌子已經擺上了菜肴,孟錦最好應下,坐下了。
這邊早已經酒喝了兩輪,這頭皇帝又突然來賀禮,孟錦雖是醉了便有陪着喝了幾杯,更是頭暈,僅存的一根弦吊着她硬撐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