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一定忠心不二,世安公公說東,奴才就不往西。”
小公公咧開嘴,滔滔不絕的說着奉承話。
陳子堯腳步一頓,低聲道:“忠的是殿下,是陛下,謹言慎行。”
小公公立馬噤聲,抿嘴不語。
床榻上的人飲下一碗解酒湯已經睡下了,忍冬守在床邊,時不時查看她有沒有發熱,是不是難受。
漸漸困意就上來了,忍冬又熬了一會兒,但殿中太靜,困意襲來,隻覺得雙眼控制不住的要閉上了,實在熬不住,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一夜過去,無論心中有多少怨怼,朝貢之行她非去不可,那“病重”的皇帝,竟然抛下了演戲的心思,特邀孟錦前去雨花閣一聚。
昨夜已經喝的爛醉的人,現在哪裡還有心力陪他再去演戲,當下就想回絕了。
陸研修見她眉頭微皺,似是要回絕,立馬開口:“陛下也有不得已的難處,莫不是殿下心生不滿,不願去?”
不等孟錦回話,他輕歎口氣,道:“殿下放心,奴才也不敢為難殿下,這就去回了陛下,殿下身子有恙,不便……”
“陸公公真是察言觀色的好手,”她唇邊帶着笑意,但話鋒猛的一變,“本宮何時說不去了?”
孟錦最煩他這套裝腔作勢,張口反問,見他又立馬賠罪,輕笑道:“有勞公公傳話,告訴陛下,本宮一定赴約。”
“是,今日酉時,敬候殿下。”
話帶到了,事辦完了,陸研修彎腰行禮,告退。
看着他的背影,忍冬低罵一聲,沖孟錦道:“此事跟他們這些人逃不了幹系,殿下是聖上阿姐,再狠的心,也不能把殿下往火坑裡推啊。”
孟錦冷笑一聲,緩緩開口:“身在地獄,哪還有火坑。”
聽她這麼說,忍冬就知道又是自己多嘴了,暗歎一聲,垂首不語。
站在身旁的陳子堯始終不發一語,知道她心情不佳,他又不會哄人開心,最佳做法就是不言不語。
将到酉時,忍冬拿過丫鬟遞過來的披風,幫孟錦小心披上,輕聲道:“殿下記得少飲些酒。”
“你既然要随本宮去,那可得管好了,本宮年紀尚小,未免貪杯。”
孟錦忍不住調侃幾句,忍冬抿抿嘴笑道:“殿下若是願意多喝些,那也極好,大不了奴婢喚人擡了軟轎去。”
孟錦彎了彎嘴角,閉口不言。
話是這樣說,但她到孟懷遠跟前,從來沒有貪杯過,總覺得有根弦緊緊的繃着,她不能有絲毫懈怠,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有可能讓她萬劫不複。
因是宴會,陳子堯留在瑤華宮守着,忍冬陪着孟錦去了雨花閣赴約。
不到兩個時辰,宮中大亂,先前開玩笑帶的軟轎真的派上了用場,隻是躺在那的人确實嘴角帶血,昏迷不醒。
瑤華宮一時人滿為患,忍冬腦子更亂,雙手不住的顫抖,一個人沒有目的的喃喃自語。
“紅豆羹,紅豆羹……”
守在門外的陳子堯聽她一直低聲說着什麼,微微探頭想聽的清楚些,聽到這三個字心頭一驚,伸手握着她顫抖的手,那雙手涼的陳子堯微微皺眉。
忍冬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抓,似是從夢中驚醒,猛的擡眼。
想掙脫又覺得太紮眼,隻好跟着他走到了一個拐角。
擡眼見他一臉的驚異,她連忙掙開手。環視四周,見無人在意他們,早沒了先前失魂落魄的樣子,低聲道:“那是一碗紅豆羹,我,我親手呈上去的。”
陳子堯皺眉想了一會兒道:“殿下去了快兩個時辰,一口菜都沒動嗎?”
“他們不敢。”忍冬伸手将他有些歪斜的玉牌整了整,輕聲道:“棋子而已。”
陳子堯微微一愣,擡眼見她面色沉靜,唇邊帶着隐隐的笑意,恍惚又看到了那靠着樹奄奄一息的人,眉頭不禁一皺。
這長公主殿下怎麼所有計謀都朝自己下手?真當自己永遠能平安無事?
若不是于禮不合,陳子堯真想現在就沖進去,問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見他似是有隐隐的怒氣,忍冬有些詫異,低聲道:“不過是探聽聖意,你又急什麼?”
“此事若是追查到底,姑姑還能與奴才在此說話嗎?”
忍冬不僅扭頭望向内殿,輕聲道:“你敢不敢跟我賭一賭,眼下更要緊的是去朝貢,真相聖上并不在乎。”
見他低頭不語,她輕歎口氣,繼續道:“隻是主子總是心懷期盼,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不知道要騙自己到什麼時候。”
本守在床邊的孟懷遠見床上人沒有任何轉醒的迹象,煩躁的玩着手中的暖玉。
陸研修俯身低聲道:“此事非同小可,奴才這就命人去查。”
“查什麼?!”
陸研修微微一愣,不等他回話,就聽他低聲道:“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她醒過來,她若不醒,難不成三日後真的讓朕去大齊?”
“是奴才多慮了,若是他們無用,奴才這就去請江湖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