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安明花的時間比顔芯想象中要長，她比約定晚了十分鐘才到體育學院。

卓昱在門口等她，一見到她眼睛就亮了幾分。顔芯走過去，就很順手地摸了摸他的頭發，切實地含了幾分歉意，“抱歉，有點事耽誤了。”

“沒關系，我也剛到沒多久。”

他沒有多問，覺得就算問了，顔芯也不會給他答案。

事實的确如此，沒聽他進一步刨根問底，顔芯不經意揚了揚眉，把包裡剛買的礦泉水給了他一瓶，“走吧，也别讓醫生久等了。”

卓昱看的是随隊醫生，工作日裡隊裡沒事的時候，醫生就在校醫院裡值班。

隻要不在集訓期，随隊醫生在周末都休息，不過卓昱本來應該是周五複查，那天王醫生臨時有事不在，所以換成了今天。現在整個校醫院都沒什麼人，隻有護士在值班以應對各種緊急情況。

王醫生的診室在三樓，這兩個月卓昱已經來很多次了，輕車熟路從後門進校醫院，左轉就是直達電梯通向三樓，一出去右轉第一個診室就是。

顔芯一個人來過好幾次醫院，陪人來醫院的體驗倒是第一次。

她全程雙臂環抱跟在卓昱身後，看着他站在門口深呼吸了一口氣，接着才敲了敲診室的木門，推開門說：“王醫生，我來了。”

王醫生是兩點準時到的，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人，靠在椅子上都要睡過去了。

冷不丁聽到敲門聲，他立即坐直起來，在電腦上找出卓昱的電子病曆，餘光掃到兩個人推門進來了，另外一個人的身形看起來有些陌生。

看病有人陪再正常不過，隻是卓昱身邊的向來不是付天晴就是喬利，都是熟面孔了。

突然出現一個生面孔讓人有點意外。

而一男一女出現在這裡，身份關系顯而易見，王醫生沒有過多探究，注意力又放回到卓昱身上，“最近感覺怎麼樣？沒再一個人去健身房了吧？”

如果要給患者排名，那卓昱絕對是最聽話的那一個。

上次去健身房是他沖動之下做出的決定，後來他越想越覺得不對，不僅自己不去了，還主動向王醫生認錯，态度非常誠懇。

大部分醫生都讨厭不遵醫囑的病人，相反，像卓昱這樣的就很讓人省心。

現在，卓昱也非常誠實地說：“那天之後沒再去健身房了，平時活動也都有注意，腰基本沒疼過。”

王醫生點頭：“那行，我來看一下再說。”

已經到治療後期，不需要拍片之類複雜的檢查，王醫生起身，示意卓昱把衣服脫了趴到病床上。他背對着卓昱，等了一會兒發現沒動靜，扭頭見卓昱站着沒動，隻脫了外套。

說起來也是卓昱自己的問題。

他非常熟悉複查的流程，但就是太熟悉了，才會忘記這些本該微不足道的細節，以至于昨天叫顔芯陪他過來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想。

直到現在，他才想起來還需要脫衣服。

他要在顔芯面前脫衣服。

就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從耳朵到脖子紅了一片。

王醫生覺得他今天真是太奇怪了，疑惑：“你臉紅什麼？又不是沒脫過衣服。”

“不是……”

卓昱也尴尬，可這實在很難解釋。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還沒想好應該怎麼說，顔芯就在一旁笑出了聲。

王醫生也聽到了她的笑聲，頓時福至心靈，搞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不由得暗自吐槽卓昱在女朋友面前怎麼這麼臉皮薄，又不得不維護病人的顔面，委婉提議：“這位……出去？”

卓昱更是條件反射，“不用了吧，我直接脫。”

倒也不是什麼口嫌體正直，他就是覺得為了這點事還真叫顔芯出去的話，顯得他太扭捏，于是心一橫把裡面的長袖也脫了下來，露出了肌肉緊實的上半身。

顔芯一句話沒說，默不作聲地看他白裡泛紅的皮膚，胸口粉粉的，看來下面應該也是粉粉的。

真奇妙，昨天還在想很久沒見他穿得單薄，今天就直接看到他不穿的樣子了。

脫了衣服難免有些冷，但卓昱現在隻覺得渾身發燙，雖然一眼也沒看顔芯，但他知道顔芯是在看他的，大腦亂成了一團漿糊，隻知道聽從王醫生的指令趴到病床上。

他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顔芯，猶豫了一下把頭偏向了窗外。

因此他不會知道顔芯的視線從他勁瘦的後腰下移，嘴角微微揚起。

還挺翹。

此時此刻，大腦最純淨的就隻有王醫生了。

他心裡隻有檢查，雙手在卓昱的後腰按壓，力道根據卓昱的耐受程度逐漸加重，一旦聽到他喉間溢出幾聲悶哼，他就适當放輕，逐漸轉移到周邊。

客觀來講，過程并不漫長，但卓昱從來沒有覺得檢查的時間有這麼長過。

以至于王醫生說檢查結束了的時候，他感覺像是溺水已久的人終于得救了，禁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而下一秒王醫生就又說：“恢複不錯，你可以開始慢慢恢複訓練了。”

他等這一句話已經等了太久，經過一瞬的怔愣，他正開口想要說話，王醫生又說：“不過夜生活還是得注意。”

卓昱：“……”

這轉折未免也太快了。

剛才聽他哼得難受，顔芯眉頭蹙起，也沒心思去關注别的什麼了，乍一聽王醫生的上半句，才為他松了口氣，接着又為自己捏了把汗。

“他不能有夜生活？”

“還是可以有。”

王醫生一口肯定，顔芯又安心了。

但眼看着他們的話題即将去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卓昱一句話也聽不下去，“你别說了，我沒有——”

話沒說完，王醫生打斷他，“怎麼就沒有？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每個人都會有。”

“我指的是别搞太多亂七八糟的姿勢和花樣。不是我說，現在有些小年輕是真會玩。你們以後玩肯定也沒什麼問題，但現在絕對不行。卓昱傷的是腰，敢亂來一次，說不定前程就給他玩完了，再怎麼着也得等下個月。”

王醫生感受到在這種問題上卓昱沒有發言權，後面的話是對顔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