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降了溫，不知道卓昱在樓下等了多久，顔芯摸了下他的手，冰冰涼的。

她就幹脆把卓昱的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用自己手心的溫度覆蓋他手上的涼意，問：“過來怎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臨時決定的。”

整隻手都被她握着，卓昱有點僵硬地動了動手指，音色變得更加幹澀而不自然，“你不是很忙嗎？就算和你說了，你也不回我消息。”

語氣有點委屈，完完全全的控訴。

客觀來講，顔芯就是理虧，而且她還就吃這套，笑着揉捏了下卓昱有點粗糙的手指，“是我錯了，我補償你？想要我怎麼補償？你吃晚飯了沒？要不然請你吃頓飯？”

卓昱搖頭，“沒吃，也不用你請。”

顔芯懶得管卓昱到底要不要她請客，正好她晚上也吃得簡單，一個三明治根本滿足不了她，就帶着卓昱去了寫字樓對面的商場，五樓有家粵菜還不錯。

正值工作日，時間又比較晚了，店裡都沒什麼人。

她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讓卓昱自己掃碼點餐，沒怎麼遮掩地打了個哈欠，餘光看到顔程遠給她發了條微信，說不想上學了，要她幫忙安排一下，想來京都上班。

看得顔芯忍不住冷笑出聲，卓昱擡眸，“怎麼了？”

她低頭給顔程遠直接回了個中指，“沒什麼，是我弟找我。”

在此之前，卓昱聽她提過兩次弟弟，說的都是關系不好，料想他們現在聊的也不會是多麼和睦的話題，卓昱欲言又止，“他……”

“他要是有你一半聽話就好了。”顔芯不暇思索，但想了想又說：“算了，也不好。”

如果顔程遠能有卓昱一半聽話，她可能就要多出一些不該有的留戀了。

她不想了解顔程遠怎麼一會兒一個想法，更不想做知心姐姐開導他，說什麼大道理，退出聊天框掃了下桌角的二維碼，看菜單裡已經有了一份煲仔飯和一份蝦餃，“你點好了？”

卓昱放下手機，“好了，你再看看吧。”

顔芯不算太餓，在菜單上随便劃了兩下就點了個腸粉和一份雞湯，随口說：“這家味道也還不錯，有時候我中午不想點外賣了，就會來這裡吃，上周還帶趙希子來了一次。”

“我聽李成舟說，你在UNICE上班好像已經很久了。”

“我大四實習就在這裡了，都快四年了，附近的外賣都吃膩了。”

話說完，她後知後覺地捕捉到上一句的重點，笑：“怎麼？你和李成舟聊過我？”

眼睛微微彎起，淺淡的笑意綴在眼裡，看得卓昱忽然臉熱，視線不禁移向了别處，“就……偶爾聊過一兩句。”

“哦，是這樣嗎？”

她輕飄飄的一句，似乎隻是随意地說起，又好像是看穿了卓昱的謊言。

而就在卓昱堅持不住，準備坦白的時候，她卻托着腮，突然又問：“李成舟都和你說了些什麼？有沒有說我壞話？”

卓昱回答：“他說你很正義，會路遇不平拔刀相助，有一次活動遇到了小孩，對小孩子也很有耐心。”

說的都是些好話，但誇得多了反而沒什麼真實感，顔芯感覺聽起來都不像是在說她，低眸笑了下，“真的假的？他沒說我壞話？”

“……真的。”

卓昱不動聲色又撒了個小謊。

他和李成舟都知道，這是個聊多了誰都不會開心的話題，所以他們隻聊過一次顔芯。

那一天，他聽李成舟說了很多關于顔芯在工作上的事情，知道她對待工作是很細心周到的人，但從來不是好欺負的人，會盡可能地維護自己和身邊人的權益，會盡力把握住所有能抓住的機會。

後來李成舟說了幾句，不是什麼好話，但也不能算作壞話。

他說的是，“要是和她做朋友，那肯定沒問題。但是有一說一，要和她談感情真不行，我估計她在這方面很難動真心。”

當時卓昱在玩他的足球，打心底地抗拒他說顔芯的不是，反問：“你怎麼知道？”

“看出來的啊，我見過的人難道不比你多？”

“……那又怎麼樣？”

李成舟也不是全然的反對，說：“不怎麼樣，我就是和你說一聲，她是那種看起來外冷内熱，其實最底下還是冷的那種人。不出意外的話，她現在對你沒多少真心，以後也不見得會有。”

所以卓昱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而現在，他看向了顔芯的眼睛，問：“如果他說你壞話了，你會怎麼樣？”

“不重要啊，不管他說了什麼，你現在不都出現在這裡了嗎？”

顔芯不在乎李成舟怎麼看她，隻在乎卓昱的反應，看他表情呆怔了一瞬，笑着轉移話題：“你吃完就直接回去？是你自己回學校，還是要我送你？”

逐漸染上粉紅的思緒被拉回正軌，卓昱說：“我想晚點回去。”

顔芯颔首：“那就不着急。”

一個有意地拖延時間，一個無所謂地等待，這餐飯吃了快一個小時。

顔芯掃碼買單的時候，還發現卓昱搶先買過了。

不過卓昱沒想到顔芯真的不催他回學校，将近九點吃完了飯，還帶他去了五樓的電玩城，拉他一起玩了幾局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