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準備，按站位順序依次射擊，現在開始。”

喬利按下計時器，每過四秒準時按一次，同時記錄好每個人的成績。

待八組射擊結束，她根據從高到低的報成績，“章明哲34中，成讓33中，王先輝33中，孟建33中，卓昱33中……”

念到30，她停頓了一下，“後面幾個人的成績我就不念了，你們自己反省。”

成績差的理由可以有很多，隻要找到問題針對性訓練，成績很快就能提上來，反而是成績好的人精益求精要難得多。

喬利優先針對章明哲和卓昱提出解決方案，“你們兩個接下來都每天多加兩組握力和臂力訓練。特别是卓昱，雖然你狀态恢複得已經很快了，這一點很不錯，不過你最後一次射擊手不穩，一定要注意。”

和他們說了很長時間，喬利拍了拍他們的肩，說了聲繼續加油，又去管其他隊員了。

今天握槍的時間已經很久，後坐力震得虎口有點發麻，章明哲放下手槍揉了揉右手，感歎：“教練看得也太細了，你手再抖能抖到哪去？”

講道理，卓昱的手勁和臂力都夠強了。

不管是受傷前還是現在，都比普通隊員要強一大截。

卓昱說：“對我要求高吧，現在的力量也确實沒以前強，聽教練的多練就是了。”

今天的射擊訓練已經結束了，卓昱估計喬利說的加練就是從今天開始，叫上章明哲一起去做了兩組引體向上，之後的握力訓練好說，回去有事沒事都拿着握力器就是了。

他訓練的時候很專心，甚至覺得全神貫注地運動流汗也很舒服。

但當訓練全部結束，章明哲和其他室友出去吃飯，隊員都陸陸續續地離開，偌大的射擊館裡隻剩下他一個人時，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就蜂擁而至了。

已經三天了，他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顔芯的那個問題。

他知道，重點不在普通還是情調。

重點是“能”，還是“不能”。

他也知道，他不能現在就給出答複，無論他怎麼回答，結局的走向都會是一樣的，所以他選擇，假裝這個問題從來沒有出現過，

水流順着皮膚的肌理帶走汗水，升騰的水汽掩住視線，他換了一身衣服去了醫務室。

卓昱：【今天感覺有沒有好一點？】

卓昱：【我今天的成績也還可以。】

卓昱：【教練還給我多加了握力和臂力訓練。[小狗飛撲.jpg]】

顔芯還沒下班。

有一家MCN說寄過去的産品不見了，需要重新寄一箱過去。

本來小事一樁，其他同事提個申請，清點出來一箱寄過去就行了。但問題壞就壞在這家MCN已經丢過六次産品了，寄過去的産品總價都快上萬了。而且就在剛才，還有同事發現這家公司的員工在賣二手。

事情變大了，普通員工處理不了，就壓到顔芯肩上了。

為此她這一下午都在和這家MCN掰扯，想直接解除合作以儆效尤，免得其他MCN也搞有樣學樣，但他們的合作還有很多沒有完成，這一解除，後面很多規劃好的品宣都要開天窗了，又是一件麻煩事。

燒退下去還沒幾天呢，顔芯感覺她煩得體溫又要升上來了。

就這樣頭昏腦脹地加了半個多小時班，再看到卓昱的微信，她感覺放松了一點。

已經三天了，她沒去想卓昱的反應究竟是什麼意思，卓昱複雜的心理感受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内，她從中意識到的是既然卓昱沒有說“不能”，那就是“能”。

至于什麼時候才“能”，她暫時還沒有接收到信号。

顔芯：【還有點頭疼，一直流鼻涕。】

顔芯：【今天用了一整抽紙，鼻子都擦紅了。】

顔芯：【你訓練結束了？】

顔芯：【吃飯沒？】

此時此刻，筋膜刀一路從跟腱向上推，因大量訓練而緊繃的肌肉，在醫師的刀下碾壓分離，從雙臂到雙腿，疼痛從受力的那一點上迅速膨脹爆發。

筋膜松解所帶來的痛，就好像肌肉被碾碎成泥，然後再生長。

難以忍耐的痛感逼迫卓昱咬緊牙關，而疼痛的呼聲努力地尋求出口，從唇齒間溢出，直到醫師放下筋膜刀，“我收了點力，應該還行吧？”

四肢又酸又痛，卓昱右手撐着床坐起來，“還行，辛苦了。”

“你起來幹什麼？”

醫師天天給這群體育生拉伸筋骨，對自己的力道太有數了，“你這會兒疼就多躺會兒，反正訓練都結束了，沒人會來找我，我就去吃飯了，你走的時候幫我把門鎖上。”

他沒什麼随身要帶的東西，拿了瓶飲料就走了。

卓昱沒疼到隻能躺床上的地步，低着頭坐了會兒，疼痛感就開始慢慢地消減了。不過肌肉活動的時候還是照疼不誤，就連拿個手機都痛。

卓昱：【還沒吃飯。】

卓昱：【剛才在刮筋膜刀。】

顔芯還沒下班，剛和趙希子去樓下随便吃了碗面，兩個人又上樓接着加班，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心想牛馬的命真就不是命。

不過看到筋膜刀三個字，她想到了很多短視頻裡飽受筋膜刀折磨的體育生們。

再往深處想，卓昱在刮筋膜刀的時候，發出的聲音是不是也會和那些體育生一樣呢？最好不要完全一樣，畢竟有些人叫得太故意了。

那樣聽起來會很油膩。

顔芯：【這個我刷到過，很疼吧？】

卓昱：【沒那麼疼。】

顔芯左手撐着臉，微微揚了下眉峰，感覺卓昱好像沒有把筋膜刀和網上的那些視頻聯系起來，也有可能……

他根本不知道哪些視頻？

顔芯：【确定沒有嘴硬？】

卓昱：【沒有。】

顔芯：【那好吧，突然有點好奇你們訓練都是什麼樣的。】

卓昱突然有點緊張，這種感覺類似于帶暗戀對象來自己家參觀，雖然射擊館不是他家，但他突然間有一股沖動，很想把射擊館裡裡外外打掃一遍，這樣顔芯來的時候看到的射擊館會是幹淨整潔的。

不過顯然不現實，射擊館那麼大，他一個人怎麼可能打掃幹淨。

頂多把顔芯可能踏足的地方打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