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昱時常在想,他對顔芯的感情是從何而來。
這感情為什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讓他分明知道顔芯想要的隻是一個夜晚,知道他應該盡快遠離,卻還要飛蛾撲火。
想了很久,他明白了。
感情的開端來源于雛鳥情節。
在他最需要陪伴的時候,是顔芯連着好幾個夜晚隔着網絡數據陪伴着他,從此他就無法控制地依賴。後來是在全國射擊總決賽上,當顔芯握住他冰冷的手,他就注定一敗塗地了。
即使這些在顔芯看來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在他心裡舉足輕重。
此後的一切都在讓情愫滋長,不管是顔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反應到卓昱這裡都是同一個結果,這些感情順着血管和神經向上攀長,最終主宰了大腦。僅存的理智一戰再戰,卻潰不成軍。
現在聽到顔芯的聲音,他沒來得及開口,門就被打開了。
一片迷蒙的水霧中,他看到顔芯含笑的雙眸在慢慢逼近,像夢一樣地貼近他,随後溫熱的唇貼上了他的,轉瞬把夢撕得粉碎,用每一寸軀體的接觸告訴他這是真實的。
是真實的顔芯,和他一起站在水幕之下,用濕透的雙手捧着他的臉,柔軟的雙唇包裹住他的,柔軟的身體貼緊着他的。
是用一陣陣馥郁的香氣包容着他,而他在無措,怔愣地把自己送給顔芯。
是的,他可以讓顔芯為所欲為。
但在這種事上,單方面的為所欲為毫無意義,顔芯需要的是相互的反饋。因此,她在呼吸間低聲笑了下,“诶,不會主動點?”
是不會,沒有充分的經驗和理論支撐,他不敢輕舉妄動。
但顔芯就是他最好的老師,以及模仿範本。
當顔芯不再動作,就發現他在笨拙地模仿着之前的自己,用手掌護着顔芯的後背和頭,将她抵在濕滑的牆壁上親吻。
後來熟練了些,他右手落下,丈量着她,傾聽着她。
就像蹒跚學步的孩子,一點點長成一個健壯、有力的男人。
反哺通常被使用在教育的情景當中,而偏偏在這個時候,顔芯所能想到的就是反哺。在這個當下,就是卓昱這隻雛鳥正利用在她這裡學到的實踐經驗,反哺給她最為極緻的體驗。
怎麼又不是一場另類的教育呢?
可雛鳥就應該與之依賴的,永遠的,緊密的,貼在一起。
盡管他不可避免地對顔芯存有些許恨和怨,在每一次進貢的時候,他都無法控制地想在顔芯心裡,他是否能和其他的男人多一點區别;是否明天過後,他還能擁有更長遠的未來。
他想不通,明明是顔芯先向他伸出了手,最後卻是他在如何挽留的課題中費盡心思還一無所獲。
他将所有情緒都釋放出來,從背後整個抱住顔芯,橫在前面的手無意識掐住她的脖子。
其實他沒有用力,但顔芯輕聲笑着說:“你想掐死我嗎?”
他馬上松開手,恍惚間對自己做過什麼都不敢确定,連帶着動作也停止了。
這個玩笑把他吓得不輕,顔芯心中很快生出了憐惜,扭頭安撫性地親了親他的嘴角,左手手指輕輕撫摸他的側臉,“别緊張,你都沒有用力,是我逗你玩的。”
顔芯總是喜歡逗他玩。
于是後怕轉化為了一陣一陣的憤怒,卻又禁不住地擔憂他的表現是不是會讓顔芯不舒服,于是再多的氣氛也無處發洩。
他充其量是将顔芯騰空抱起來,讓她與這個世界的支點落在他身上。
這樣,他就是特别的。
過分柔軟的床鋪讓人像是跌進了雲朵裡。
他是青澀的,像未成熟的果子過早地被催熟,青澀到讓人忘記他的年紀也沒那麼小。
而顔芯喜歡他的青澀,喜歡他每一個小心的動作,喜歡他望向她濕漉漉的眼睛,喜歡他抑制不住的嗚咽。
像渴求憐愛的小獸。
顔芯很喜歡。
她也喜歡有情調一點的,在體會過幾次極緻的舒适後,她打開了另一邊床頭的唱片機,裡面唱着溫柔卻暧昧的歌曲。
“Hold on my temperature in your hand longer and longer.
You always put my mind at ease.”
她聽着音樂,希望這樣的時間可以再漫長一點。
而卓昱不滿于她的分心,緊貼着她的後背,在她耳後印下一個又一個痕迹,有時還用牙齒輕輕地叼起一小塊皮肉厮磨,更像标記所有權的獸類。
她雙臂搭在卓昱的肩上,輕聲地笑:“小狗怎麼叫?”
他埋在顔芯的頸窩裡,眼眶發酸而逐漸發紅潮濕,慢慢松開耳後的那一小塊肉,看到那裡印上了一小圈齒印。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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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睡的時間很短,清醒的時間也不多。
顔芯比平日更早地睜開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擁着她仍在沉睡的卓昱。
他的五官長得很好,醒着的時候就很好看,是偏向于硬朗的類型,而這種硬朗被内斂的性格削弱了很多,變得柔和。現在閉着眼睛,看起來就更柔和了。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下來,顔芯看了很久,他也半點沒有要醒的意思。
真可惜,說不定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她輕輕推開環在她腰側的手臂,洗漱的時候感覺現在很适合抽一根煙,再噴點羅意威的事.後清晨。不過她沒有随身帶煙和香水的習慣,煙在公司裡放着,香水在家裡的梳妝台上躺着。
她打消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