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柯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個陸刃是唯一一個被塞進他小組的,雖然說不上拖後腿,但實在是…太過熱情。
到了中午,孟柯揉了揉眉心,睡眠不足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未進食的胃也開始發疼。
他最終還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起身準備換下實驗服提早去吃午飯。
詭異的是,他離開的時候明明已經盡量不發出聲音了,陸刃居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上來。
……今天本來就是自己早退,就不說他了。孟柯想。
但是這家夥居然得寸進尺,不僅占着身高優勢幾步追上他,還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管不好自己的手?”孟柯側頭看了他一眼,以自己和陸刃的體格差距,強行掙脫是沒戲的了,寄希望于用眼神逼退他。
陸刃被他形狀漂亮的眼睛一瞟,感覺脊椎骨都麻了,心道:還挺辣。
面上卻笑嘻嘻的:“啊,做了一上午實驗太疲憊了,孟組長身上好像有種讓人提神醒腦的香氣,靠得近點有益身心健康。”
這話他自己說出來都覺得有些冒昧了,不禁感到些許忐忑。
其實陸刃本意真不是耍流氓,隻是孟柯身上真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香味。
男人也會有體香嗎?
陸刃總是很難把孟柯和他以前認識的那些兄弟們聯系在一起。
孟柯看起來秀氣的要命,白皙的脖子上滾動着的小巧喉結總是讓陸刃牙癢癢的。
好在陸刃多慮了,孟柯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在被調戲,而是有點認真地說:“這樣嗎?但我不太習慣别人碰我,請你把手拿下來。”
他的語氣明顯緩和了很多,就因為陸刃給他了個“正當”理由。
孟柯又猶豫了一下,說:“實在不舒服的話,你可以稍微靠近一點……”
陸刃愣了一下,從善如流地照做了。
走在孟柯身旁,他比孟柯高了快一個頭,微微側頭,他就能看到孟柯濃密得讓人忍不住想用手碰一碰的睫毛。
一路無話,兩人快速來到了食堂。
孟柯安靜地用着餐,他吃的很少也很慢。
嘴長這麼小。
陸刃簡直幻視小貓咪吃飯,他自己三下五除二已經吃完了,看孟柯吃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口:“孟組長,你簡直比我老家養的小貓吃東西還慢。”
孟柯擡眼看了他一眼,莫名其妙:“我吃飯速度比較慢,你可以先走。”
陸刃心頓時像被貓爪撓了一下,柔和下聲音說:“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說,呃,你和我家小貓一樣可愛。”
孟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陸刃一眼,決定以沉默應對。
陸刃也不覺得尴尬,厚着臉皮黏在孟柯身旁。
下午又是重複做幾個實驗試圖找出突破點,等待結果的時間比較長,孟柯就先讓幾個組員先行離開了。
陸刃堅持要留下來一起,孟柯也沒有強求,随他去了。
等到孟柯準備離開時已經不早了,他叫了下已經有些困迷糊的陸刃,關掉了一些不必要的設備。
接着,孟柯做了個令陸刃有些詫異的舉動:
他輕輕和實驗室裡的人魚樣本道了個别。
“…你每天都和它道别嗎?”陸刃突然問。
“什麼?”孟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你說克倫蒂。是呀,算是感謝她的付出吧。”
不知道是不是陸刃的錯覺,他的語氣聽起來格外柔和。
“你叫它克倫蒂嗎?”陸刃問,“為什麼取這個名字?”
“取名字?”孟柯笑了笑,“不是我起的名字。”
“這就是她的名字。”
看出孟柯不想多說,陸刃便沒有繼續追問,而是轉移了話題:
“孟組長……其實我一直很想和你做朋友,但是沒怎麼找到機會和你聊天。”
他笑了笑:“今天總算讓我抓到你了。”
“…是嗎?”孟柯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因為談到了克倫蒂,也可能是因為他有些累了,陸刃感覺到他的态度有些許軟化了。
孟柯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克倫蒂時的情景,當時,他才剛進入研究所不久,而克倫蒂已經被收藏在深藍幾年了。
某種意義上,“她”算是孟柯的前輩。
孟柯少時,母親的研究項目總在不同城市間遷移。
仔細算來,孟柯幾乎沒有在同一個學校待夠一整個完整學期。毫無疑問,這導緻他不善交際,幾乎沒有朋友。
孟柯在外人眼中一直是個稍微有些孤僻的人,到了研究所也沒有改變這一點。
克倫蒂不會說話,自然也不能回應他,但“她”确實是孟柯當時唯一的朋友。
後來,項目組成立,遊戲中劇情推進,或主動或被動,孟柯和他人的交際越來越多。
但直到今天,唯有陸刃一人注意到他會每天和克倫蒂道别。
孟柯心中突然騰升起與陸刃交流的欲望,又或許他隻是為了找一個傾聽者,就像克倫蒂那樣。
于是陸刃看到他的嘴角勾勒出淺淡的笑意,有些遲疑地開口:“這裡是不太方便聊天,唔…去我房間怎麼樣?”
陸刃也笑了:“求之不得。”
如此,陸刃的目的便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