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後一人是埋伏!
設這陷阱的人,算準了顧煋的秉性,知道他看見如此慘烈的祭台,定會憤怒至極,心神不穩,于是抓住這個機會,扮成被抓來獻祭的修士偷襲——
“锵!”
兵刃相接。
偷襲者的刀光很快,可惜暴怒下的顧煋反應更快。
止緣擋住刀鋒的下一瞬,顧煋的手腕就迅速轉動,腳步随之配合,側身用力,單薄的劍直壓刀身,反客為主,向對面的要害襲去!
幽暗逼仄的陷坑中在短短幾息間,爆出數道雪亮冰冷的刀光和劍影。
兩人已經過了數十招。
顧煋顧慮着旁邊的殷寂連,怕在這狹小的坑下,他被自己的劍氣所誤傷,不敢過多動用靈力,索性直接拼起劍來。
偷襲者殺氣最凝集、出手最快的第一擊已被顧煋擋下,他似乎沒有預料到顧煋的劍法如此淩厲兇狠,已經逐漸招架不住。
他身形左閃,躲過向自己喉間襲來的劍尖,但顧煋的劍忽然變了方向,虛晃一招,竟重重擊在刀身下方!
“哐當”
這一劍力道如此之沉,竟讓偷襲者手中的刀脫了手!旋即顧煋向對方的因躲閃不穩的下盤掃去!
撲哧一聲悶響,利刃紮入血肉。
勝負已分。
隻見顧煋手背上青筋暴起,緊握的止緣穿透了偷襲者的手掌。這一劍明顯帶了戾氣,劍尖入土足有三寸,把那人持刀的右手死死釘在地上。
殷寂連根本來不及插手。
顧煋抽出止緣,一腳把長刀踢到土台下,刀身與地面相撞,锵啷響過幾聲,随後便響起他暗壓怒火的逼問:
“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顧煋踩着偷襲者的肩膀,直接把沾血的止緣抵在那人喉間,居高臨下,一身氣勢絲毫不收,連帶着靈力的威壓,盡數洩在對方身上。
這是一名三十上下的男人,一張臉再普通不過,毫無讓留下印象的特征,連身上穿的都是修士裡最大衆的一套青色道服。此刻嘴角正溢出血沫,顯然是被震傷了五髒六腑。
但他那張平凡的臉上卻沒有丁點俱意,反而嘴角一咧,綻放出一個不慌不忙的微笑。
“我?我背後沒有人啊?”
他的聲音也是聽之即忘,但語氣中的戲谑讓顧煋眉頭一緊,劍尖也随之用力,在這人的脖子上戳出凹陷來。
一邊的殷寂連則冷冷地開口:
“死到臨頭,嘴還這麼硬。”
那人聽了,竟不顧頸上的劍,扭頭就看向殷寂連,爆出一陣笑聲:
“不不不,死到臨頭的是你......”
“你”字還沒說完,顧煋就一腳踏上他的胸口,手中劍上移抵在那人唇角。
顧煋聲音陰沉,一字字道:
“再說廢話,我就把你這一嘴牙攪碎。”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也許是察覺到了對面湧來的淩厲殺氣,和擠在嘴邊壓迫感十足的劍鋒,那普通男人終于略微收斂了笑容,道:
“我說了,我背後沒有人,從始到終,謀劃這一切的,隻有我。”
“讓你父母身死,牽連師友,隻能孤身像鬼一樣遊蕩,還害死這麼無辜修士的,就是我!”
男人說到最後,臉上已經展露出一副舒爽的笑意,目光饒有趣味地投在顧煋臉上,準備看一出好戲。
他很期待自己的話能深深地刺痛顧煋。最好讓那素來無波無瀾的面容出現裂縫,甚至全部崩裂!
然而顧煋嗤笑一聲,不為所動道:
“就憑你?”
“就你這像狗一樣,被我踩在腳下的模樣?”
“不是所有的事都要靠武力解決,我還是更喜歡動腦子一些。”
即使被出言羞辱,男人臉上也沒有絲毫不悅,繼續道:
“你大可以一劍殺了我,但你不奇怪嗎?陣法講究從頭到尾一筆不斷,才能精純靈驗。”
顧煋心頭倏地一跳。
“這麼大的天道法陣,畫的時候當然要一氣呵成,不能有半點停滞。可為什麼這坑底的台子上還有一套?”
他驟然出聲,對旁邊的殷寂連道:“下去!”
他方才的注意力大半放在那些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修士和成堆的枯骨上,平台上的血紋隻匆匆掃了一眼。
甚至踏上祭台,斬落修士身上的捆仙繩時,他也沒多留意——而自己踏上陣法時,并沒有感受到那種獨有的,無形中的束縛!
顧煋修無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