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判斷有理有據,完全涵蓋了所有需要考慮的方面,周全到沒有任何漏洞。
魏郁春也道:“我們之所以從進山啟就一直沒有見到除了蟲子外的生物的原因竟在此……還有,之所以還有萬千蟲子的身影能被我們捕捉,多半是因為它們繁殖力極強悍,身形很小,對手也僅僅隻有這些和它們差不多的蟲類,和這些身形彪悍強壯的大物處于不同的厮殺圈裡。”
“即便真要殺也永遠殺不到個徹底。”
關阇彥颔首,可他發覺自己的神智又恍惚了起來,而他剛接觸到這隻石墩的地界後還沒多久。
此時,魏郁春心中又閃過一陣詫異,低聲自言自語起來:“那為什麼……我和關賢齊之間不會自相殘殺?”
一陣耳鳴之聲刺膜而來,起伏不定,像是怪物的獰笑。
方才在第二處石墩的時候,幻覺雖然也有些,但因為他們有了習慣的意識,影響形同沒有。可這次,那股最初來山時天旋地轉的感覺又籠罩了回來。
關阇彥警惕起來,将魏郁春從灌木叢處拉了回來。
他又瞥見了黑色的身影在林間如鬼魅般亂竄,這次沒有風圈的戰術,那些身影分散在各處,全身包裹着濃黑色,唯有一對射着精光的眼死死盯着他們二人。
這些黑衣人善于按兵不動,而不久前的黑衣人們做事卻明顯有些毛躁,二者行事作風好似不太一樣,難道是故意換了戰術嗎?
關阇彥快速掃了四周幾眼,約莫算了一下,少則也有八九個人!怎麼會……剛剛和他交手的那些黑衣人統共就隻有七個,有兩個被打死,有兩個突然自相殘殺,又有兩個負責追殺他們,最後一個則留在原地。
難道這些人跟方才那些黑衣人不是一夥的?
不對,他忽地想起不久前和他交手的黑衣人們的私語——“蠢貨!本來人就少了不少了!”
難道這些人本來都是一夥的,但因為某種緣故分離了嗎?
他又想起方才互相殘殺的兩個黑衣人,不也像極了将他和魏郁春吓了一跳的互毆的蟲子們。會不會……
這些黑衣人也中了幻術?
原來如此……
中幻術的不隻是他、魏郁春和這些來路不明的黑衣人們,便是連這座山本身生存着的生靈們都中了這邪性的怪術。
這種情況好似隻在特定的處所發生,比如堆滿密集蟲屍的大石、骨坑密布的灌木叢……在這些地界以外的地方,比如第二隻石墩處,他和魏郁春的神智趨于穩定,這裡也沒有動物們自相殘殺的身影,也沒有黑衣人們的存在。
理應他和魏郁春也處于這樣特定的地方,本該互相殺紅了眼,可事實上他們并沒有。他們隻是腦中思路混亂、眼前之景被迷亂罷了。
這不是所謂的命運眷顧。
因為他明白若不是這些黑衣人頻頻來犯,他覺得,一旦中術至深,他和魏郁春肯定也能打起來。
同樣,在黑衣人們的眼裡,若不是他和魏郁春頻頻引走他們的注意力,他們内部也會和那些蟲群一樣互相殘殺緻死。
他怎麼都想不到,這些像蟲子一樣頻頻騷擾他們的黑衣人們,其實是幫他和魏郁春脫離“自殘”困境的一線生機。
他本以為,這些黑衣人們才是讓他們中幻的罪魁禍首。
相對的,那些黑衣人們也該感謝同一時間線下一起出現的他們。若不是大家一起跨入争鬥圈,他們也做不到齊心協力、一緻對外,反而會蜂擁一起,和養蠱一般鬥出個最後的王者。
竟是如此,這局竟用邪至此,歹毒到無法用言語形容。
既然如此,他的主要目的就不是和黑衣人們纏鬥,因為一味地争鬥起來,反而會成為被幻術利用的死士,越是見血越是難以脫離幻覺——
第一次和黑衣人們交手時,他不過隻殺了兩個人,幻覺就帶着他和一起深陷血戰的魏郁春見證了蛇林亂舞的恐怖景象。那種驚弓之鳥的心境一旦發作,他和魏郁春将彼此互相認作妖魔鬼怪,必然也會引來彼此的殺機,結局你死我活,如何歹毒!
幸好不久後他們就跌落至坡下,進入了幻術影響小的安全地帶。這才打斷了死局的進行。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他最好一個人的血都不要碰,然後立馬離開這塊地域,往回走,等回到第一隻石墩的地盤,他和魏郁春才算安全。
幸好這次黑衣人們的分布比較零散,若還是風圈,不願見血和做夢沒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