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圓再度稱贊起魏郁春的妙計:“今日詩會,諸位妙計連連,我甚是歡喜,尤其是錢小姐那一計‘抛物溯源’令我刮目相看。”
她叫來身邊二位婆子,要她們将方才魏郁春寫好的紙張取來,給席下衆位貴女詳細念讀起來。
“用投骰子的方式選擇出兩隻對弈的隊伍……”
“若輸者不願舍物……便是詩會奪魁之人。”
婆子們話音沉穩,語速緩慢,确保一次下來,便可令衆人全部深晰于此。
規則落定後,原本慣會用不解懷疑與嫉妒不瞞目光凝視魏郁春的貴女們,紛紛訝口驚歎,她們再次望向魏郁春時,眼裡情緒清澈了不少。
金玉圓攬臂讓婆子們退避身後,她站起來,滿目笑意:“諸位明白規則了麼?是不是特别有趣?”
諸位脆生生道:“是啊!”
魏郁春也藏在其中濫竽充數着。
她剛松口氣,就聽到金玉圓話音突變,其中有些愛戲耍旁人的邪氣:“能藏在我們當中的奸細若能光明正大地進來,她早就這麼幹了,何必用些龌龊的動作呀?此人要麼才華低弱,要麼嘛,身世低下,身上沒什麼好物,也慣不會形容此物淵源。諸位看呐,抛物溯源的遊戲,既有趣,還能助我早些抓住奸細呢!”
她笑得越來越開心,但不知為何總給人無形的壓迫力。
她看出一些貴女面上的憂慮之色,忙補道:“諸位也莫要因奸細一事感到慌張,我早已在花廳外與酒樓外派了一對金衛守住了,任何人都無法傷害我們。當然,重重包圍下,一隻麻雀,一隻螞蟻都不可能逃出去,更不提奸細那一個活生生的人了。”
有貴女奉承起來,語氣憤慨:“希望金小姐早些捉拿奸細!”
魏郁春一時不知自己提的意見,到底是福是禍。
她恐怕會因此而身份暴露,但諸人看在是她自己提的意見,也不會相信會有人蠢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暫時不會懷疑她。
她身邊的少女拉住她唏噓道:“也不知是什麼人這麼不要命,往酒席上湊呢!要知道,金小姐小時候有過這方面的心理陰影,對付起賊人,手段相當狠辣不留情的!”
魏郁春:“……”
“你怎麼不理我呀?”
魏郁春扯了扯少女的衣袖,讓她看金玉圓的臉色,金小姐說正事的時候,不愛有人與她搶話,她聽到少女的聲音,眼神已經看過來了。
少女捂嘴:“……”
二位婆子齊齊上場,各提着一隻銅鑼跟棒槌,站到席中央,敲響起來:“咚咚咚,春桃詩會正式開始!”
“快搖骰子!快搖骰子!”
金玉圓歡快道,她已經放開了架子,諸位貴女備受感染,也歡呼雀躍起來,花廳中的氛圍越發火熱了!
“點數最小的兩個人所代表的隊伍先出列!”
“是誰啊?!”
婆子大聲主持詩會:“請柳小姐柳如蕙與龔二小姐龔婷所代表的隊伍出列吧!”
龔二小姐實際上就是魏郁春身邊那個單純又聒噪的少女。
少女聞言大驚失色:“怎麼第一個就是我呀!我最讨厭的就是作詩了!啊啊啊!”
“我記得柳小姐的搭檔是你錢小姐對麼?哎呀就當賣個人情,你下口輕些呀!”
魏郁春扶額,好像有些為難。
沒等她開口,龔婷就已經自我開解了:“柳小姐也是大才女呀!錢小姐,我要不趕緊棄權吧!你們晉上去,就當是我賣你人情了,下次記得請我吃飯!”
魏郁春哭笑不得,覺得此妹妹也是相當可愛了,她颔首:“好,下次一定。”
四個人對陣,以酒宴之名“春桃”為題作賦,選題簡單,魏郁春看到柳如蕙面露得意,就知道對方自有定奪,她便打算隐身,讓搭檔出個風頭,降低些存在感。
“多聞古津留桃聲,不知仙人喜葬春。”
柳如蕙春風滿面,詩句中好似藏了一整個春花爛漫的盛季,引人入勝,初聞隻覺身臨燦爛盛景中,細品又慨花落荼蘼之時的無奈之感,仙氣之飄飄,弱化悲感,情緒朦胧,回味無窮。
不愧是柳才女。
龔婷一聽,臉色平靜了。她擡眸望向自己的搭檔,也是一臉迷茫,她歎息道:“諸位也知道的,我自幼與詩畫無緣,唯有琴技可保雅興。柳小姐驚才絕豔,我自歎弗如!”
“這是要棄權了?!”
金玉圓開腔:“那柳小姐與錢小姐商量商量,選一位小姐身上的一隻物件作為勝籌?”
柳如蕙掃視了龔婷與另外一個小姐身上的飾物。
龔婷眨巴眨巴眼,瘋狂示意讓柳如蕙跟魏郁春選自己,好讓自己早日立場,少些折磨。
魏郁春笑了,柳如蕙也明了其意,隻管要了龔婷身上一隻不大起眼的珠串手鍊,給足了人面子,把自己的形象維護得極好,可見在為人處世方面很有手段。
别的貴女們紛紛起哄:“也不知此珠串是何來頭,有何淵源?!”
龔婷汗顔:“哪有什麼淵源!”
她笑嘻嘻地擡臂,豪邁至極:“我棄權了!”
貴女們震驚:“龔二小姐不怕自家爹爹責難她麼?她爹爹可是好不容易送她進來的呢?!”
“誰懂她?”大家笑嘻嘻的,好似把龔二小姐當作可以笑話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