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劍法奇詭糜豔、亂中帶狂，如今門派中亦少有精深者。

李青蘅想，蔺雪沉選了這本劍法，大概是因為它與本命劍不堪剪頗為相合的緣故。

思索了一番，她決定還是先從基礎開始教起：“你将前三式演練出來，我先看看。”

蔺雪沉依言拔劍。

清泓劍光在他掌間起落，如出海蛟龍騰轉不定。三招走完，正停在那式他曾棄之不用的“龍頭洩酒”。

李青蘅仔細看了一遍，就發現他握劍的手法有些不對。

她走過去，貼着掌心握住他的手指，略移了幾分：“應該是這樣才對，握劍不宜太滿，留些餘地出來。”

兩人的距離就這樣不經意湊近。蔺雪沉聞到少女身上有清淺的冰雪香氣，疏淡迷離。

她側臉輪廓十分秀美，像無問峰終年不散的雲霧。此時，發間的淺碧色絲帶垂落下來，像春日裡的依依楊柳。

朦胧不明的情緒細雨般落了下來，待要追尋，卻又抓不住了。

蔺雪沉的手很涼，握在手中時像一塊捂不熱的冰。他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纖長如竹。

李青蘅問：“師弟，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手很适合練劍？”

他的語氣有些飄忽：“是嗎......”

李青蘅有些羨慕：“手這麼冰，肯定不容易出汗吧？若是出汗，可就不容易握劍了。”

蔺雪沉：......

這時，小鄭捧着托盤，引了一位女修來尋李青蘅。他看到這一幕，出聲問道：“李師姐，你在和蔺師兄……練劍啊？”

蔺雪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李青蘅松開握着蔺雪沉的手：“小鄭，你有什麼事嗎？”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小鄭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一旁的女修笑道：“師妹，我是執事弟子黃岚，這次是來送斷塵境弟子的法衣的。”

她的臉型微圓，笑起來先給人帶去三分好感：“這位是蔺師弟嗎？你的法衣也在這裡，倒是省的再跑一趟。”

李青蘅将衣裳抓過來比劃了幾下，感覺十分合身，就随手收了起來：“多謝，勞煩師姐親自來送了。”

這時，她又想到了一件事，補充道：“蔺師弟的尺寸，可也是大小合身的嗎？”

黃岚點了點頭說道：“是呀。”

李青蘅便說：“可否請師姐将衣袖尺寸再多放兩寸？”

她記得，這個年紀的男生正是竄個子的時候，省的再過幾個月就不能穿了，多浪費。

黃岚笑着應下來：“這好辦，回頭我就命人改好，再給師弟送過去就是了。”

小鄭看着李青蘅：還是師姐思慮周全。不知自己什麼時候也能長得與蔺師兄那樣高？

送别了兩人，李青蘅回頭看向蔺雪沉：“還要繼續練劍嗎？”

蔺雪沉點了點頭：“日後，蔺某可以來無問峰找師姐讨教嗎？”

求之不得啊！她也想多找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李青蘅點頭答應：“這個好說。”

眼見目的達成，蔺雪沉臉上多了幾分真切的笑意。指縫間仿佛還殘存着接觸的溫度，被他慢慢收攏起來。

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