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褚危還隻是君王的時候,整日便是讀書、讀書、讀書。
要說那時候跟黃金軒有什麼聯系,可能性不大。
那時她已經出了書院,她不盯着褚危,褚危都喜歡來找她,日日黏在她身邊。
哪有時間做其他的?
多半,是黃金軒與褚危之間還有什麼交易,或者黃金軒的命脈被褚危捏在了手中,所以才會為了褚危如此賣命。
“季姑娘。”李玉實忽然轉過身來,朝她一拜,“我有些事,要先離開片刻,你們自便。”
褚纓微微颔首,自然也沒阻攔。
待李玉實關了門離去,褚纓走到窗戶那兒看了眼,見李玉實的方向,正是那時布料傾倒的地方,他的商賈朋友也在那兒,遠遠的,隻能瞧見一個側臉。
倒是有些熟悉。
褚纓皺了皺眉,但現如今沒時間多想,便關上了窗,拉着李連清遠離門窗,壓低聲音:“李連清,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信我?”
李連清微頓:“殿下想說什麼?”
褚纓抿唇。
“……你想知道君主繼位後,我與你說的那場冤案嗎?那場,帶走我身邊許多好友的冤案。”
李連清呼吸微滞,猶豫了片刻道:“殿下從來到了碎錦莊便神色不對,莫不是,那場冤案與碎錦莊有關?”
褚纓低頭笑了一聲,搖搖腦袋。
李連清又猜:“那是與黃金軒?”
褚纓微微阖眸,再次搖頭。
李連清不解:“那是……”
褚纓深吸口氣,擡眼看向他,神色認真:“李連清,幫幫我。”
她抓緊他的衣袖,聲音有些顫抖,眸中有些水色。
“這裡,有很重要的證據,但碎錦莊的莊主,與褚危交好。我便是因為這碎錦莊的莊主,當初才被褚危擺了一道!不然他們早已沉冤得雪——”
褚纓盡力壓低聲音,也在盡量壓抑自己的情緒,隻怕隔牆有耳。
“李連清,季卿的案子是他無中生有,是他不願意翻,但這案子還有機會,那些冤死的人……你真的願意看着他們就那樣悄無聲息死去嗎?”
“還是說,你那些正義,那些清正廉潔,都是裝出來的,你就是個僞君子?”
“不是。”李連清被她說得呼吸有些亂,也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分明還含淚,卻又好似有火焰一般,會将他燃燒殆盡,他竟有些害怕。
怕這樣的昌甯殿下。
他猶豫:“我……”
“你是要拒絕我?”褚纓似乎并不想給他時間,一見他有所猶豫,周身的氣息都變冷了,“李連清,你最好看清你現在的處境。現在我們在端央,我随時都可以殺了你,什麼顧忌也沒有。”
話語間,她的手攀上李連清脖頸,慢慢用力。
李連清趕忙搖頭,“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話還未說完,那隻手往上去,虎口鉗住他的下巴。
“你脖子上有傷,我不動你。”褚纓話語輕柔,伏在他身上輕語,“這個案子,我講與你聽,不管今日你想不想,必須幫我。”
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她就那麼靠在他身上,掐着他的手也放開了,若有人看見了,也隻會以為是情人之間的呢喃愛意。
她微微阖眸,聲音輕緩。
“當初持耀君在位時,這案子便已記錄在冊,是西州開國君主的陵墓被盜一案。此案有損宮廷顔面,便沒有聲張,案子也一直停滞……直到褚危繼位。”
“褚危,他以我之名,把我的好友們聚在一起,一個晚上的時間,他們就已經被定罪處死,那時,隻有季卿因為入了宮為太監,還在我身邊伺候,才免遭死罪。”
“他們被處死後,我便找上了聽雨閣的閣主。”
褚纓眸色冷冽,聲音也愈發冰寒,“我給他他想要的,而他幫我殺死那群盜墓之人。”
說到這,褚纓忽然笑起來。
“你知道嗎,那群人異常狡猾,其實根據一些細微的線索,完全可以推理出是他們所做,畢竟他們盜墓多年,名聲在外……但,也經驗豐富,根本沒辦法給他們定罪。
“那時西州的制度還沒有特别完善,持耀君亦一心改革,便更亂了。”
褚纓擡頭,與他對視,笑道:“所以,隻能把他們全殺了。”
那雙眸中并沒有笑意。
李連清打了個寒顫,移開眸子,思忖道:“我聽聞,聽雨閣的閣主,也是那時候換的。”
褚纓的手撫上他面頰,聲色柔美:“是啊,就是那時候換的,那位新閣主殺了老閣主上位,是個狠辣之人,所以我看中他,而他,也垂涎我已久,正好達成合作。”
“……”
李連清莫名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主動接過話頭:“所以,是那群盜墓之人,與這莊主有關系。”
褚纓斂眸,眸色暗了下去:“沒錯。”
她的手從李連清臉上撤下來,身體也離開,隻有眼睛還死死盯着他。
“他們死後,我到處找尋證據,想給他們脫罪,至少不能讓他們死後還要被人唾罵。于是,便找到了這碎錦莊。”
李連清問:“那殿下,要我如何幫你?”
“你幫我見那位莊主。”
“既然你隻看了那玉像一次便能畫下來,那人,也可以吧。”
——
過了一個時辰,李玉實方才回來,因為那珠子壓抑下來的情緒也不複存在,還給他們端來了一盤點心,進來時,自己嘴裡還叼着一個。
點心被放在桌上,他将嘴裡的也囫囵吞下。
褚纓現在沒心思吃東西,撐着下巴沒看,但李玉實竟直接拿了糕點遞到他嘴邊。
“季姑娘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