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雲山上各種奇珍異草随處可見,“藥山”之名名副其實,聖醫門坐落在半山腰處,有青山綠水環繞,避世幽靜,青山之間白影飄然,正是在山中采藥的聖醫門弟子。
晨間日光正好,灑在清透的溪水上,伴着細碎的鳥聲涓涓細流,溪水的盡頭便是聖醫門的入口,一入大門,鋪滿白玉磚的大殿上擺放着大大小小的青銅爐鼎,青煙彌漫在整個大殿内,異香撲鼻。
一名弟子匆匆行進殿内,“掌門,弟子有要事相報!”
“啪哒,啪哒——”一名白衣男子從爐鼎後走出,繡着銀絲的發帶随着山間的溪風飄然而起,又緩緩垂在身後。
“何事?”
弟子回禀道:“掌門,洩虛丸已下發半月有餘,除了麓鎮、南臨縣、邬城等少數地方有動靜外,其他地方并未有異動,其中淳安城明明已經封城,可三日之後,竟又恢複如初了,弟子覺察有異,仔細調查發現,原來是一行遊醫在當中搗亂,他們一行四人從北而來,一路經過淳安城、巫溪鎮,在淳安城落宿時,他們将一張藥方送給了李氏醫館的老大夫,之後又到了巫溪鎮,再次将藥方送給了藥鋪的店掌櫃。”
棠溪風平淡的神情終于有了變化,“什麼藥方?”
“掌門請看。”弟子從腰間拿出藥方雙手遞上。
棠溪風接過藥方一看,如墨似的長眉狠狠一皺。
怎麼會?這藥方...除了劑量有所不同,數十味藥竟然同洩虛丸的解藥方子一模一樣!
這解藥分明出自他手,為何有人會提前得知?
難道門裡出了奸細?
他追問道:“他們當時可有說什麼?”
弟子細想一番,回道:“據巫溪鎮藥鋪的店掌櫃所說,當時那幾人給了他兩錠銀子,叮囑他日後鎮上若是出現什麼不尋常之處,便拿出藥方瞧瞧,他當時并不相信,可是不久後,鎮上真的就出現了疫疠,他這才相信了那幾人的話。”
弟子皺起了眉,“明明疫疠一事還未洩露,他們竟一連兩次都好像提前知道一般,難道他們能未蔔先知?”
棠溪風聽完臉色大變,他們哪裡是能未蔔先知,這其中定有什麼陰謀!
他立即吩咐道:“傳令下去,追拿這幾人,務必要留活口!”
“是,掌門!”弟子領命退下。
“本座倒要看看,能破解洩虛丸的到底是何方神聖!”棠溪風颀長的身影籠罩在青煙之間,朦朦胧胧,虛虛實實,叫人看不真切......
——
荒野大道之上緩緩駛出一輛驢車,殘霞落在車頂,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沐玉坐在窗邊吹着風,托着下巴看着對面吃糖的傻子,他晃着糖囊樂得開懷,像是幾百年沒吃過東西一樣,那張俊俏的臉蛋上沾滿了糖漬,她皺着眉索性别開了臉,眼不看為淨。
誰能想到一夜荒唐之後,淩越之竟又癡傻了,比之從前還要癡傻三分,不記得人也就罷了,如今隻要誰給他糖,便聽誰的話。
沐玉僅僅丢給了他一袋糖,便将她視作了再生父母,叫他往東,不敢往西,可是也有叛逆不服管教的時候。
笙禾實在是看不過去,拿出帕子想要幫他擦擦,這手還沒碰上,就被他躲了過去。
“糖,糖,我的,不給!”淩越之緊緊攥着糖囊,提防看着她,一個勁往沐玉身邊湊。
她一番好意竟被他當作要搶他的糖,笙禾愣了愣,忍不住發笑。
“誰要你的糖,大傻子!”沐玉接過帕子糊在淩越之臉上用力一擦,惹得他嗚嗚直叫,帕子拿下來,白皙的臉蛋已經被蹭得通紅。
沐玉拿過一旁的人-皮面具想要幫人帶上,誰知他突然像小孩一樣發起了脾氣,瞪腳亂踢,“嗚呀呀”叫個沒完。
“我不要,不要,不要這個!”
她被吵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搶過他手裡的糖囊,忍無可忍地吼道:“你真把我當你娘啊!再吵吵,就把你扔出去,這一輩子别再想吃糖!”
淩越之被她兇得縮起了脖子,立馬閉上嘴,老老實實窩去角落,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傻傻愣愣,像村裡頭看門的大黃狗。
沐玉差點就要扔塊骨頭,“嘬嘬,來大黃!”
天色越來越暗,一路黑燈瞎火,濘泥路面坑坑窪窪,在這荒野大道之上趕夜路極其危險,沐桃正打算找處地方安營紮寨,等天亮再趕路,這想法剛在腦中種下,一擡眼,忽見前頭出現了橙黃的燭光,在夜色中晃晃蕩蕩,好像是盞燈籠。
驢車越行越近,一座破破爛爛的木樓出現在眼前,門前不見牌匾,隻有門前竿子上綴着一塊幌子,上面寫着‘客棧’二字。
“籲!”沐桃将車停在客棧門前,跳下了車。
沐玉緊跟其後,扶着笙禾下了車,淩越之蹦蹦跳跳,一個大鵬展翅就撲到沐玉的身上,壓得她差點摔了個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