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宵禁的時間,街上的鋪子大多都已經打烊了,收拾着東西回家,隻餘一些想留到最後一刻的。
兩人一前一後,楚明霁走在前面,邁的步子大,紀筠走在街上被新鮮事物吸引了目光,便情不自禁地東張西望,兩人漸漸拉開了一段距離。
這距離約拉越大,走在前面的楚明霁皺了皺眉,驟然停下腳步。
紀筠覺得方才看到的那個花燈很好看,是兔子狀的,上京繁華,這些攤販總會想一些新鮮玩意來博人眼球。
紀筠被許多東西吸引了目光,一會兒覺得那燈好看,一會兒覺得那糖人做的也好看,可能還挺好吃。
這麼想着,紀筠加快了腳步,直到一頭栽在了一堵“牆”上。
她“嘶”的一聲捂着腦袋,擡眸盯着突然停下的楚明霁,好似在質問“你這人走着走着怎麼停了”。
楚明霁好似看出了她在想什麼,抱着手臂冷笑一聲:“紀小姐這麼刻意拉出一大段距離,是怕我吃了你麼。”
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分明就是對新鮮事物感到好奇,多看了幾眼。
“怎麼會呢。”紀筠趕忙走到楚明霁身邊,在他怔然地目光下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用那雙幹淨明亮的杏眼看着他,胡謅道:“我這是怕黑,走慢了些,将軍多擔待。”
楚明霁覺着她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簡直是爐火純青,眸光随意瞥過被握着的手,往前走的步子刻意放慢了些。
“楚明霁,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紀筠終于忍不住詢問:“心情不好就要說出了,我可以當你的傾訴者。”
楚明霁沒答是,也沒答不是,他問:“聽說紀小姐近來在幫徐大人的兒子在治病?”
紀筠神情一凜,也沒管楚明霁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她反應極快:“他兒子是先天自帶的病,我治不了,隻能靠藥吊着,所以我讓他另請高明了。”
“那你可知徐大人昨夜攜妻兒離京了?”
紀筠知道她流露出的一絲一毫的神情都騙不過眼前這個少年,直言道:“我知道啊,他離開時,還讓一個乞丐給我寫了信呢。”
楚明霁挑眉:“信?”
“嗯。”紀筠沒有遮遮掩掩,而是大大方方道:“感謝我之前為他兒子治療,我寫的那個藥方,能改善那種病,你說人都要走了還寫信感謝我,怪不好意思的。”
楚明霁:“……”
靜谧的街道上,紀筠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又恍若星辰閃耀,倒映在他眸中。
也不知楚明霁信了還是沒信,隻見他目光驟然一變,在紀筠還未來得及反應時,眼前寒芒一閃而過,隻聽見“锵”地一聲。
是金屬碰撞的聲音,響在耳邊,紀筠瞳孔驟縮。
楚明霁出劍攔下了朝紀筠射來的那支箭,他反應速度極快,幾乎實在那箭要逼近的時候,就被擋了下來。
紀筠倒吸一口涼氣,半響才看清是什麼情況。
——這些人的目标是她,如果不是楚明霁攔下那支箭,她可能已經被一箭射死了。
“躲躲藏藏跟了一路,還不打算出來麼?”
楚明霁聲音冷的不可思議,他目中透着濃重的殺意,話音落下,劍指着的方向,暗處燈影晃了晃,在地上投下幾道影子,有人從那走出來。
這群人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俨然一副殺手做派,在被楚明霁發現後他們也不惱。
“素聞楚将軍大名,我們兄弟幾個不想得罪你,但還請你交出你身邊這個女人,據我所知,你們并無關系。”
紀筠未見慌亂,在險境中她腦子轉的飛快,想出上京唯一有動機要殺她的人。
瑞王。
瑞王對她恨之入骨,她早就知道對方不會放過她,這些時日盡量待在府中,沒想到瑞王還是沒有放棄要殺她的念頭,反而窮追不舍地要取她性命。
紀筠下意識看向楚明霁,他沒必要為了她得罪瑞王,這不劃算。
然而楚明霁理解錯了她的意思,往前走了幾步,将她護在身後,把她擋的嚴嚴實實。
“交出去?”楚明霁譏諷一笑,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這話讓你們背後之人來說可能有點分量。”楚明霁停頓了一下:“你們,還不配。”
話語間楚明霁提劍朝一人刺去。
楚明霁速度太快,那人躲閃不急,隻能用手中的刀做隔檔,但還是被逼的踉跄地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裆下這一劍。
那人這才意識到,楚明霁力量完全不是他們能比的。
擋下這一劍尚且吃力,楚明霁卻沒給他喘息之機,劍身一挑,緊跟着橫掃而過,朝他脖頸劃過。
那人避之不及,脖頸頃刻間被劃出一條血線,血液噴湧而出,雙眼瞪大,倒了下去。
這些動作不過在瞬息之間,楚明霁就已經殺了一人,所有殺手臉色驟變,濃重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我這人比較無趣。”
楚明霁将紀筠護在身後,提劍指向這群人,一字一字道:
“不喜歡在殺人的時候多費口舌,因為說話的時間,足以讓我送你們上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