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裡有了東西,她心情肉眼可見變好。
邊喝湯,邊事無巨細地告訴他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我總覺得陳鶴年怪怪的。”說道詹家老太君做壽那天,淩遙突然提了一句。
周淮川看她一眼,“哪裡怪?”
“也不是說他人怪,”淩遙回憶着,無意識地咬了咬調羹說,“是他對安安……很奇怪,他告誡她不能喝很多酒,喝了酒不能和異性單獨相處,他在說這些話時完全就是一個兄長的樣子。可是……我看見他用手抹安安嘴角蹭出來的口紅。”
淩遙偏頭,帶着困惑詢問身邊的人,“你覺得作為一個成年的兄長,觸碰妹妹的嘴唇,是不是不太正常?”
周淮川不動聲色地收回替她擦嘴角的手,露出思考的表情,在淩遙灼熱期待的目光中,如她所願地回道:“确實不太正常。”
“我就說嘛!”她像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放下調羹,歪着一邊肩膀,幾乎湊到他耳邊,放低聲音,分享秘密般說,“我跟你說,其實那天我看到安安脖子上的吻痕了,你說會不會是……”
淩遙最近一段時間飲食和睡眠不規律,周淮川在湯裡加了補氣的藥材。
她呼出的氣息潮濕滾燙,帶着淡淡的藥草香氣。
在男人半垂的視線中,嘴唇鮮潤飽滿,唇珠晶瑩,上翹的嘴角牽動一側梨渦深陷。
“你覺得呢?”頭頭是道地分析完,她再次尋求周淮川的認同。
這回周淮川沒給她想要的答案,他說:“如果是我,我會當做不知道這件事。”
淩遙顯然不理解他說的話,“可安安是我朋友,萬一她被陳鶴年欺負了呢?”
但周淮川卻說:“正因為她是你的朋友 ,你更不應該去插手這件事。”
除了Leo,莊園裡還有很多傭人。
他們穿着統一的英式仆從裝束,安靜整齊地站在偌大的餐廳裡。
無論主人在談論什麼,隻要沒吩咐,面無表情得像一尊尊雕塑。
周淮川沒叫傭人,他站起身,親自收拾淩遙用過的餐具。
從為她準備食物,到她吃完收拾,從始至終,他都親力親為。
這讓“雕塑”們都忍不住互相對視。
他們在這裡工作的時間不短了,眼前這位年輕英俊的富豪兩年前買下這裡。
聽說他平時不住在這個國家,隻是來這裡工作時會住上一段時間。
接觸時間不多,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十分清楚他的習慣和要求。
比如他不喜歡别人靠他太近,不喜歡周圍人說話的聲音超過一定分貝,更不喜歡碰觸垃圾和一切髒東西。
所以大家猜測,他一定很喜歡這個女孩。
因為他的所有不喜歡,在面對她時,完全不重要。
不,是根本不存在。
他們離得那麼地近,他幾乎讓她趴在了自己身上,即使她發出誇張的驚歎聲,也不會提醒她聲音小一些,他甚至親手處理她吐出來的骨頭。
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卻覺得如果面對的是這樣一個女孩,似乎一切都說得通。
因為她實在太漂亮了。
“漂亮”這個詞是有上限的,但她顯然沒有。
她的皮膚像牛奶一樣白皙絲滑,臉頰透着年輕女孩健康的粉潤,說話或是思考時的五官生動活潑,一雙眼睛像琉璃,燈光下折射出細碎晶亮的光。
“為什麼?”淩遙抓住周淮川手腕,表情認真地問,“為什麼我不該管?”
周淮川低頭,她的手剛才直接拿着鴿子腿啃,此時在自己幹淨的白襯衫上留下一小片油膩痕迹。
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拿起旁邊的餐巾,親自替她擦手。
擦得很細緻,從指尖緩慢擦到指根,再回到指腹,輕柔地撚搓兩下。
周淮川慢條斯理地問:“你想過祝平安為什麼不告訴你嗎?”
“因為……害怕?”
“她沒有尋求别人的幫助,甚至沒有告訴你們,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周淮川盡可能選擇溫和的字眼,“至少目前為止,她需要和陳鶴年維持這樣的關系。”
不用過多解釋,淩遙已經聽明白了。
她知道這些年,祝平安在陳家如履薄冰,她一個女孩子,想要在那種家庭生存,必須得有倚靠。
隻是她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倚靠”陳鶴年的……
周淮川知道她在想什麼,他放下餐巾,曲起食指,好似逗小動物,在她下巴上輕輕勾了一下。
他溫柔又強勢地說:“這些不是你該操心的,先休息一會,半小時後我帶你去外面轉轉。”
淩遙伸了個懶腰,整個人連頭發絲都在犯懶,“可我下午想繼續休息。”
她的時差沒有完全倒過來,吃飯時就在犯困了。
周淮川帶她出去,是為了幫她倒時差,但看着她眼底的疲憊,又實在不忍心。
“好,”他妥協,“下午三點,我會叫醒你。”
“哥哥。”
“嗯?”
在周淮川的示意下,傭人們上前開始收拾餐桌。
餐廳裡一時變得忙碌起來。
淩遙伸出雙臂,勾住周淮川脖子,寬大的睡衣袖子滑落,蕾絲堆疊在肩膀處。
周淮川身上深色禁欲的男士毛衣,襯得她一雙手臂瑩白如玉,連血管都清晰可見。
她不顧周圍的人,明晃晃地向他撒嬌。
“哥哥,陪我睡一會兒好不好?”
她剛吃完飯,周淮川不讓她馬上去睡覺。
他把人帶到書房,讓人送來紅茶。
他親自給她倒茶,随口問:“詹家壽宴上還發生了什麼嗎?”
淩遙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頭。
除了祝平安就是沈晗非了,但她相信,周淮川對這件事了解得比自己多。
畢竟淩海和蔣家在某種程度上是競争關系,周淮川肯定很關注蔣家和蔣晉霖的動向。
周淮川看着她,目光帶着審視,循循善誘道:“真的沒有嗎?”
淩遙被他看得發虛,連睡意都沒了。
他這句話說得再完整一點就是——
你真的沒有騙我其他事?
“哥哥……”
“告訴我,淩遙,”周淮川打斷她,平靜地問道,“你想和那個見面不到一小時就碰你臉的狗雜種,培養出什麼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