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皎皎在晏讓臉上啃了好幾口,才被撕下來。
晏讓擦幹淨臉上的口水,鈍圓的鳳眸落在小丫頭倔強的臉蛋兒。
他垂眸,撿起被扔到一旁的書本,掀開一頁。
又乖又鎮定。
“先背誦完這首七言律詩。”
明皎皎悲憤:“壞家夥!”
晏讓不疾不徐,扯了一把椅子,直接坐下,氣定神閑。
明皎皎坐在書桌上,小腿兒朝晏讓揮舞,見他真的說一不二,氣呼呼拿起書本。
她甩掉鞋子,穿着薄襪子的小腳霸道又嚣張踩在晏讓肩膀,揚起生氣的小臉,舉起了書本。
小奶音嘹亮。
“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雲腳……”
【壞家夥!】
【壞家夥!】
【壞家夥!】
讀一句,踩晏讓一下,再罵三句壞東西。
晏讓黑眸掃她一眼,對她的一心多用表達“敬意”。
十分鐘後,小團子嚣張扔掉書本。
踩在晏讓肩膀的小腳丫略帶興奮,力道更大了些。
“哼,皎皎會背了!你聽好!”
“孤山寺北賈亭西……”
小丫頭一邊背一邊搖晃小腦袋,小腳丫更是有一搭沒一搭踩在晏讓的肩膀,活脫脫一個小霸王。
“綠楊陰裡白沙堤!”
最後一句落下,小丫頭收回小腳丫,撅着小屁股爬上桌子,叉起腰,居高臨下望着晏讓。
仿佛在說——
厲不厲害!
晏讓撣了撣被踩皺的肩頭,語氣平淡:“記憶力不錯,節奏感也不錯,明天開始學鋼琴。”
“???”
【壞東西!】
明皎皎龇起小尖牙,恨不得把晏讓咬死。
晏讓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先下來,跟你說明叔的事。”
明皎皎一聽,張揚的小臉瞬間乖巧,漾起甜美的軟笑,小手乖乖扶穩晏讓遞來的手,小腳丫踩着書桌和椅子,穩穩當當落地。
“說叭!”
“你爸爸做了些見不到光的生意,暫時被警察拘留了。”
明皎皎驚訝地張開小嘴,下意識反駁:“你騙人!爸爸才不是壞人!”
說着,小丫頭黑目濡濕,轉頭就往外跑。
【爸爸才不是壞人!】
晏讓摁住她:“遇事不要沖動。不是見不得光就是錯誤。”
明皎皎年紀小,她隻能明白“見不得光”不是個好詞。
聽到晏讓的話,她隻能撇着小嘴,眼眶一圈燙紅,可憐巴巴站在原地。
“想救明叔嗎?”
小丫頭一臉堅定點頭,又乖又可憐。
“那就想辦法。”晏讓黑眸透露出絕對的認真,“隻要皎皎能想出救明叔的辦法,可行且能行,我保證明叔一定能平安回來,怎麼樣?”
明皎皎氣呼呼轉過身,不想搭理晏讓。
“哼!你臉真大!皎皎自己救!”
【爸爸說的對!男人就是喜歡說大話!】
【小雞哥哥就是一個弱弱的小屁孩,隻有一點點零花錢,力氣又小,才不能打敗警察,救出爸爸!】
晏讓:“???”
蠢東西是想劫獄?
眼見明皎皎躍躍欲試,晏讓忙拉住她,免得上演一出“蠢丫頭大鬧警察局”的戲碼。
“皎皎,蠻力不能解決這件事,但智慧可以。”
晏讓盡可能通俗地給她解釋并引導。
“拘留明叔的是行政機關單位,既然是機關單位,就有管理人員,皎皎仔細想想辦法。”
“哦。”
【叭叭什麼呢!】
明皎皎小表情不耐煩。
晏讓心累,拍拍她的腦瓜頂:“明叔觸犯的當下的律令法條,屬于強制性規則。”
明皎皎鼓起嘴巴,煩躁地抱起床上的泰迪熊,完全聽不懂晏讓的意思。
晏讓也不指望她能瞬間領悟。
“晚上好好吃飯,我先回去。”
明皎皎不情不願,但還是禮貌送晏讓到門口:“小雞哥哥再見。”
晏讓離開後,明皎皎抱着泰迪熊挪到白落蘇和明長封的卧室。
門沒有關,她踩着小步子,一點點移到門外,伸着小腦袋偷摸往屋裡瞧。
房間空空蕩蕩,倍顯冷清。
梳妝台前,白落蘇正紅着眼眶端坐。
一個滿滿當當的木匣子敞開着,露出品質極佳的寶石、翡翠、金銀,還有最底下的一張存折。
鏡子裡,容貌秾麗的美人掩面低泣,盡力壓抑哭聲,不希望有人發現。
“媽媽。”
白落蘇身形一頓,胡亂擦掉眼淚,笑吟吟轉過頭,見自家女兒正抱着泰迪熊,滿臉心疼看着她。
她摟住明皎皎,佯裝無事把她抱到腿上。
“皎皎怎麼了?媽媽沒事,就是跟你爸爸生氣呢!”
白落蘇指向桌上的珠寶匣子,複雜的表情既有恨鐵不成鋼,又有心疼和感動。
“你爸爸買了這麼多東西,亂花錢!真是混賬!還不如退掉,買兩隻燒雞!”
罵着罵着,她又不自主地掉了淚兒。
“媽媽不哭。”明皎皎小手擦着白落蘇的眼淚,黑溜溜大眼睛堅定無比,“爸爸是好人,不是混賬。”
白落蘇心底一怦,怔愣住,耳邊腦海恍如被海水淹沒,聽不到一絲聲音,隻有那句“爸爸是好人”盤旋她腦海、心頭。
是啊。
明長封是不是好人,她這個枕邊人能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