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注定沒辦法下班。
那扇厚重的門打開時,西蒙趴在文件堆裡擡起頭,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了蟲神賜下的救贖之光——直到那束光換成了阿瑞斯的臉。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西蒙麻木:“怎麼是你?”
阿瑞斯輕輕地合上門,隔開了外面長廊處的耀眼日光,也徹底斷絕了西蒙嚎叫“上将快來工作啊我挺不住了”的幻想。
沒有蟲知道他這幾天是怎麼過的。
“今晚我們是同事。”阿瑞斯拉開椅子坐下,認命地将文件拖到自己眼前,栗色短發每一根毛都彰顯着“這隻蟲抗壓能力極強,快來用工作蹂躏他”的意思。
“不過放心,副官之位還是你的。”
西蒙雙目無神,從阿瑞斯的話裡提取出了關鍵信息,他那位工作狂長官罕見地不請假直接曠工了……曠工了?
雌蟲摸出了鎖鍊。
阿瑞斯聽見聲響擡起眸看他。
西蒙拿着鎖鍊往脖子上套,望見同事的目光忍不住生出一絲可笑的希望:“你說我吊死在團長辦公室裡,他會不會……”
阿瑞斯:“那現在我是副官了。”
西蒙:“……”
能在斯科瓦羅手底下工作的雌蟲都是狠蟲,能做副官的更是狠蟲中的狠蟲——但斯科瓦羅并不覺得他的工作強度大就是了。
或許等他做了元帥會停下來。
西蒙咬牙切齒:長官說不定想做蟲帝!
那他還要跟着造反嗎?
阿瑞斯沒辦法看見西蒙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他翻看着那些從政部送過來的建議書,腦子裡卻思索着另一件事——他們所救助的那隻小雄蟲昏迷時在軍艦上進行了一次全身檢測。
而上将把那份報告拿走了。
是要計算最高等級?
雄蟲墨綠色的微卷貼着耳尖,較淺一些的眼睛望下來時像平靜的湖泊,他不是帝星上貴族雄蟲普遍的優雅矜貴長相,反而有些許似年輕雌蟲的野氣。
一隻口是心非,很愛吃飯的雄蟲。
他吃得幹幹淨淨。
廚藝被認可了呢……
阿瑞斯承認他心動過那麼一秒鐘。
“阿瑞斯?”西蒙直起身擡手在同事蟲的眼前晃了晃:“難得見你走神,在想什麼?不會是有心愛的雄蟲了吧?”
“在想上将喜歡的雄蟲。”
“哈?”
西蒙已經來不及問“上将什麼時候有看上的雄蟲”這件事了,他狠狠地感慨了一番阿瑞斯的直白,然後鄭重其事地把鎖鍊遞過去:“阿瑞斯少将先請。”
雌蟲眯起眸:“你也不想被上将報複吧?”
斯科瓦羅還不知道他這兩位忠心的下屬已經在讨論“誰先吊死”這件事,他訓練的雌蟲就是拿來狠狠工作的,于是安心地回了一趟阿萊特斯家族。
兩隻雌蟲早已經跪在了客廳中央。
瑟瑟發抖,安靜得像死了一樣。
“兄長。”
斯科瓦羅沒有理會,他摩挲着手中的長刀,指尖點在小雄蟲掌心握過的地方,金色瞳孔升起一絲隐秘的愉悅,心跳随着指尖顫動。
他等到了心愛的蟲。
和預想的狀況不一樣,但是沒關系。
“兄長今天……心情很好?”其中一隻短發雌蟲戰戰兢兢地開口問好:“我能不能……”
斯科瓦羅的目光掃過去。
蘭加說不出口了,他在這位上将的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殺意,斯科瓦羅是隻瘋子雌蟲啊,他絲毫不懷疑對方會這樣做。
即使他們是血脈相連的兄弟。
“但是風險太大了,不是嗎?”
面對蘭加詫異又恐懼到收縮成細葉的瞳孔,斯科瓦羅低低地笑了一聲,用刀鞘上小雄蟲殘留的溫度安撫着自己,那點兒可憐的接觸記憶成了他的鎮定劑。
他現在很想念雅諾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