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馬文眉頭一皺用力放下茶杯,随後又自責地歎息一聲,“父親這些天不在鎮上,沒想到巡查值守的人松懈到了這樣的地步,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找到兇手,替你做主。”
這位少爺演技實在堪憂,那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洛斯白佯裝沒有發現,感激地朝對方微微鞠了一躬:“實在太感謝了。”
接下來便和預料中沒有什麼不同,馬文以賠罪為借口将他們留下暫住,并在當晚設席招待。
看着一桌豐盛的飯菜,路德毫無食欲,見對面馬文将兩人杯子斟滿,鼻尖萦繞的氣味讓他不由皺眉:“影蝕。”
一種号稱能夠醉倒吸血鬼的烈酒,入口清淡回甘,後勁卻極大。
馬文動作頓了下,立刻笑道:“這位兄弟見識不淺,我是真心想和兩位交個朋友,但家裡沒有其他好酒,不喜歡的話咱們以茶代酒。”
路德剛想點頭卻見身旁的漂亮吸血鬼端起杯子嗅了嗅,眼中滿是好奇:“我倒是想嘗嘗這影蝕的味道。”
感受到放在膝蓋上的手被另一隻冰冷纖細的手捏了捏,準備阻攔的路德隻能默默閉上了嘴。
“好!這酒味道是頂好的,包你滿意。”馬文笑得合不攏嘴,陰濕的眼肆無忌憚描摹着天真美人兒的臉,一顆心蠢蠢欲動。
影蝕不愧是有名的烈酒,僅僅一刻鐘的時間,桌上菜沒下多少,人卻已經趴倒一片。
美人嘟囔着要再來一杯,卻睜着一雙醉意朦胧的眼直不起腰,而他身旁的男人也已經皺着眉雙目緊閉。
唯有馬文隻顧着給兩人灌酒,自己則未沾一滴,此刻臉上的欲望再難壓抑,迫不及待的招來下人:“将兩位客人送回房間休息。”
門外等待的人立刻進來将醉倒的人擡起,隻是兩人擡走的方向卻不同,一個往客房送,一個則送進了主屋。
換過衣服的馬文哼着小曲走進卧室,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小美人,鼻腔中發出粗重喘息。
他一點點靠近,手指探向那張漂亮的臉,嘴角剛扯開得逞的笑容,胸口卻猛然傳來劇痛。
向下看去,隻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停在自己胸口,尖利的指甲已經刺入皮肉。
美人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暗紅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含笑:“别動,我再用力一分就能刺穿你的心髒。”
尖叫聲在破口而出前被死死堵在喉嚨裡,馬文本就不甚好看的臉扭曲成了更加醜陋的模樣,洛斯白嫌棄地皺眉。
“怎麼抖成篩子了,之前不是挺嚣張肆意的嘛?”
胸口的利爪猛然抽回,滿臉恐懼的馬文渾身癱軟地跌倒在地,顧不上疼痛便立刻跪趴着顫聲哀求:“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大人網開一面,我…我可以獻上包您滿意的血仆。”
洛斯白挑眉,上貢如此熟練,原來是親吸血鬼的一派,難怪堂堂鎮長居所竟然沒有任何克制吸血鬼的東西存在。
他跷着腿坐在床邊,漫不經心地将指尖的血蹭在床幔上,垂眸看向下方:“你弄壞了我們的車。”
“那絕對是無心之舉!”馬文将頭磕得砰砰響,“我這就給大人準備最豪華的巡禮車。”
“巡禮車倒是不必,舒适寬敞就好。”洛斯白輕笑。
說大話也不怕閃到舌頭,一個小小的城鎮怎麼可能拿得出豪華巡禮車。
馬文聞言連連點頭:“一定給您找到最舒适的,隻是這需要一些時間。”
洛斯白卻不聽廢話,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瑟縮的人,恢複濃黑的眼眸再次變紅:“你知道吸血鬼是如何控制血仆的嗎?”
跪伏的人小心翼翼擡頭,喉結滾動:“血…血契。”
吸血鬼緩緩蹲下身,彎着眼睛笑道:“錯,隻需要一滴血,甚至不需要是血仆。”
馬文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幾乎在話音落下的瞬間,身體血液流速驟然加快,心髒仿佛被一雙手緊握着,産生陣陣抽痛,耳鳴聲吵得腦袋昏脹,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陷入了虛脫狀态。
“感覺如何?”洛斯白支着下巴微笑,仿佛在問今天吃了沒有一般随意。
被吓破膽男人現在連頭也嗑不動了,捂着心口涕泗橫流:“饒命……大人饒命…”
險些被蹭到眼淚鼻涕,洛斯白連忙起身,踢了男人一腳才後退幾步站遠了些:“現在立刻去給我弄車。”
等人虛弱點頭後,他也不再廢話,揚聲朝門外喊道:“還不進來扶我們馬文少爺去取車?”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進來的是本應該已經被送進客房的高大男人。
被提起拎出房間時,馬文終于徹底任命,先帶着兩人進入鎮長卧室翻出藏在抽屜最裡層的鑰匙,随後踉跄着來到庫房,指着角落被一塊白布蓋着的東西。
“就是這個了,這是整個鎮裡最貴的車。”
洛斯白扯開白布,險些被亮潔如新的車子閃到眼睛。
純白色車身線條流暢,每一個部件都完美嵌合,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看起來十分精簡,這種精簡正是難得之處,是如今很多蒸汽車無法做到的。
沒有累贅的機械部件,連前方的蒸汽鍋爐也比普通蒸汽車小數倍,但看連通的管道粗細就能發現性能幾乎沒有削減。
這輛車完全達到了普通貴族的出行水準。
一個小小的鎮長竟能擁有這樣的東西,看來平時貪墨不少。
洛斯白對這輛車還算滿意,直接将鑰匙扔給身邊的路德,示意對方去開車。
這時被吵醒的管家終于匆匆趕來,看到眼前的一幕整個人險些當場暈倒:“少爺!這車老爺平時自己都舍不得碰,您怎麼能讓外人開呢?老爺回來要生氣的……”
管家以為是少爺在向兩位客人炫耀,卻不想下一刻便被一巴掌扇在臉上。
馬文瞪着眼睛怒罵:“閉嘴!一輛車比得上他兒子的命嗎?還不讓開!”
管家這才發現自家少爺狀态不對,臉色蒼白得仿佛下一秒就能背過氣去。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車子已然發動,上一刻還弱柳扶風的少爺連滾帶爬地撲向車窗,聲嘶力竭:“大人!現在可以放過我了嗎?大人……”
“哦。”洛斯白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日後行善積德、虔誠忏悔,我便不會再動你,否則…無論多遠,我動動手指就能要你的命。”
說罷看也不看徹底暈倒的馬文,車子一溜煙沖出庫房,大搖大擺穿過一條條街道,留下一串尾氣。
直到兩人将行李轉移到新車上,沉默的路德終于開口:“一滴血就能控制生死?”
靠着車窗打盹的洛斯白擡眼看過去,眼懶懶開口:“害怕了?你可是喝過我不止一滴血。”
空氣一片安靜,直到确定男人當了真,他才忍不住笑出聲:“怎麼可能,除非結血契才能做到,但殺死結契對象,吸血鬼本身也會受到反噬。”
“至于馬文,我隻是給了他一滴血,那家夥自己虛不受補,産生了不良反應而已。”
蠢得出奇的家夥,倒是省了不少力氣。
換到一輛極好的車,他的心情不錯,沒一會兒便爬到前方座位兜風,支着下巴和身旁人閑聊:“你酒量不錯啊,幾杯影蝕下肚也沒反應。”
駕車的人卻一言不發,握着方向盤和操縱杆猶如沒有感情的駕車機器。
直到沉默時長超過五分鐘,洛斯白才緩緩坐直身子:“喂…你還好嗎?”
“嗯。”路德終于出聲,隻是呼吸格外沉重,“隻是稍微有一些…暈。”
洛斯白表情驟變:“你這家夥!停車!醉酒臉都不會紅一下的嗎?!”
“對不起……”
“别加速了!”
“在刹車了。”
“你明明在加速啊!”
“對不起…”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