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沒有回應,那名用戶反倒愈發激動,猛地站起身,指着他們破口大罵:“讓我們用戶受這種罪,你們羅曼公司還有沒有點人性?”
霍深臉色驟沉,眼神一凜,立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低聲厲喝:“你瘋了?聲音這麼大,是想把怪鳥引過來讓大家的數據一起葬身在這裡嗎?”
林星的額角沁出一層冷汗,心跳加快,眼睛死死盯着洞外,不敢有片刻松懈。
還沒等用戶再次發作,霍深的聲音一轉,開始低聲下氣起來:“真是抱歉,這次确實是我們的失誤,但這種病毒的出現……我們也實在始料未及。”
那名用戶冷哼了一聲,再次憤憤不平地開口:“始料未及?我們早就提醒過你們遊戲的安全問題,你們哪次當回事了?這一年遊戲崩了多少次?我們在遊戲裡砸了多少錢,難道還請不起幾個真正懂代碼的人來維護?”
霍深本就不是幹客服的,更不擅長安撫人心。
他不明白,在這種生死攸關的節骨眼上,為什麼還有人非要橫插一腳。
他的耐心早已耗盡,語氣也不再掩飾冷意:“那隻怪物随時可能回來。請您配合,我還有任務要完成。”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那位老人聽了更是火冒三丈,皺紋都繃緊了幾分,“我們玩家不過是提幾個建議,你就說我們妨礙工作?你這是看不起誰呢?”
林星下意識掃了一眼通訊器——戰鬥機尚在返航途中,而窗外的風雪越下越猛,天色昏沉,視野逐漸模糊不清。
“行了行了。”一旁另一位年輕用戶終于忍不住出聲,語氣帶着幾分無奈和勸解,“人家好歹是來救我們的,您就别再添亂了。”
林星一眼就認出,這是那個之前在學校區域被帶走的那個學生。他此刻蜷縮在角落裡,雙手死死抓着背包帶,臉色發白,明顯被吓得不輕。
“我添亂?”老人被這話點着了火,非但沒冷靜,反而情緒更激動了幾分。他猛地站直,嗓門拔高,“我在這個遊戲裡花了多少錢你知道嗎?現在居然讓我受這種待遇?我就活該被扔在這兒等死?”
他憤怒地揮手指向眼前的衆人,胸口劇烈起伏:“你們……你們都等着!等我出去,就把你們一塊兒告上法庭!”
林星和霍深對視一眼,都沒有再回應。
争執已毫無意義,他們更清楚,眼下真正的危險不在于争吵。
兩人默契地将視線轉向洞外。
山林之間早已被風雪吞沒,天地一片蒼茫。雪
越下越大,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幾十米外已是一團模糊。這樣的天氣下,不隻是怪鳥會蟄伏,就連戰鬥機的飛行也必然大受影響。
林星盯着遠方,眉頭越皺越緊。
雪幕之中,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老人冷哼一聲,語氣中滿是不滿和嘲諷:“救援人質都這麼拖拖拉拉的,還隻派了一架飛機,分明是不把我們玩家的死活放在眼裡。”
“你能不能閉嘴?”旁邊那名學生終于忍無可忍,猛地站起,怒聲反駁,兩人瞬間争吵起來。
老人年紀大了,身體自然不如對方硬朗。
而學生身形高大,起身的那一瞬間,整整高出老人半個頭,目光冷冽,居高臨下的氣勢無形中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哼——”老人依舊不甘示弱,盡管聲音低了幾分,但仍不願認輸,“我是為了維護我們玩家的正當權利,你竟然讓我閉嘴?”
“你真的是為了玩家的權利?”年輕人冷笑一聲,眼神裡透着諷刺,“别自我欺騙了,你就是自己心裡不痛快,找個借口撒氣罷了。現實裡你是不是連請律師的錢都沒有,隻能指望羅曼公司多賠你幾個錢,好讓你過得體面點?”
“你——!”老人被戳中痛處,臉色瞬間漲得通紅,情緒徹底失控,猛地揚起手,朝年輕玩家的臉扇去。
年輕玩家顯然也是個暴脾氣,被打了一巴掌哪能忍,一腳就踹了過去。
“行了行了!”霍深和林星趕緊沖上前拉架,免得兩人真打起來。
就在這時,一股突如其來的狂風猛地卷入山洞,裹挾着刺骨的雪粒,瞬間将洞内的溫度拉低了幾度。
這樣猛烈的風勢,除了戰鬥機降落,隻有可能是那隻怪物在扇動翅膀。
林星和霍深神經瞬間繃緊,幾乎本能地轉頭朝洞口望去。
可外頭風雪愈發兇猛,白茫茫一片,視線被完全遮蔽,他們根本無法分辨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幾秒後,雪霧中緩緩浮現出兩隻拳頭大小的紅色眼睛,幽幽地懸在半空,透着危險的光芒。
“靠。”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沒有人知道這隻怪鳥是否能察覺到人質少了一個,或是分辨出林星和霍深并非被擄來的目标。
林星手裡的槍握在手掌心中,不敢輕舉妄動。
那雙紅色的眼睛盯着他們,安靜得可怕。
然後,它眨了眨眼,随即,一道冰冷機械的聲音從它喉嚨裡傳出,帶着毫無情感的死闆語調:“贖金未支付,倒計時結束,消滅人質。”
那名老人模樣的用戶臉色煞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唇顫抖着:“消滅……消滅人質?”
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緊盯着那隻怪鳥。它的紅色眼睛再次眨了眨,随後猛地振翅,朝着山洞裡飛了進來。
這個山洞的大小對于戰鬥機來說剛剛好,但對這隻怪鳥而言卻顯得有些狹窄。它不得不縮起翅膀,羽毛擠成一團,但那雙鋒利的爪子依舊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