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息結束後,遊木栖将鎮魔令用布包好,跟納物囊一起挂在了腰間。
她指尖撚出細碎的冰渣,在空中辨認了會,轉而朝着某處奔去。
天極殿腳下的坊市内有一客棧,位置偏僻,人煙稀少。今晚魔氣異動,坊内明燈早已盡數熄滅,遊木栖在夜色中如魚得水,順着指尖的氣息閃入一間院子。
萬茲身上的蠱毒剛發作完,他抱着桌上的水壺出去,路過窗邊時腳步頓了頓,随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
卟的一聲脆響,他面色驚變,将懷裡的水壺往窗側砸去,可一抹寒涼卻從後面抵住了他的脖子。
“别擔心,問點事。”
遊木栖手上力道狠勁,萬茲已經感覺到喉嚨破了皮。
“好說,好說,”求生欲讓他的大腦飛速運轉,“道……道友想知道什麼?”
“冰系術法殺招——天地牢,你從哪學的。”
“……”萬茲不由咽了口唾沫,“我、我聽不懂——”
“那你就去死吧。”遊木栖利落地在萬茲鼓動的脖頸上劃了一道,萬茲當即捂緊喉嚨,沒斷,但有道不斷淌血的傷口。
他赫赫兩聲,嗓子裡的氣直漏,“我身上有侍随蠱,殺了我,你也會被蠱蟲寄生……”
“威脅啊,”遊木栖輕輕念了念,“确實不太想就這麼殺了你呢。”
萬茲來不及高興,便感到額心一涼。
覆滿寒霜的指尖抵在他的額頭,遊木栖已經轉了個方向,牽制消失,萬茲卻發現他動不了了。
“沒人教過你嗎,天地牢的冰系陣眼會與你的心脈相連,一旦有至純的外來冰靈力侵入你的識海,所有陣眼便會——一起炸開。”
萬茲渾身顫抖,牙齒都在上下打磕絆,“危言聳聽!”
遊木栖笑了下,眉目卻比指尖冰霜更冷,靈力徑直侵入萬茲識海,血沫自他眼尾鼻腔耳膜處外溢,鼓出無數細泡。
萬茲抱着腦袋,疼得在地上打滾,他的神魂被極寒凍住,一會傳來撕裂般的灼痛,一會又涼得透徹心扉。
“救……救……”
遊木栖在桌前坐下,支着下巴,萬分困盹地打了個哈欠,“告訴我,在哪學的天地牢。”
“……”
萬茲全身蜷曲,舌頭打顫,“拍、拍的孤本。”
“孤本?”
“是、是孤本,長、長生拍賣場裡的孤本……我主子拍下來的……說合我靈根。”
長生拍賣場,長行大陸最大的拍賣場,有高手坐鎮,什麼都敢拍。聽說治神山掌門首席弟子曾失蹤過一段時間,最後是在拍賣場上找到的,最終治神山以五百萬靈石的價格買回了自己的弟子。
“那孤本現在在哪?”
“燒、燒了……主子說學會就銷毀……”
“自由擂上為什麼對我出手?”
萬茲瞪大眼睛,“是、是你?!”
“答話。”
“疼疼疼!是我主子的旨意!”
遊木栖沒有問他主子是誰,她搓了搓涼得刺骨的食指,“那孤本從哪來的?”
“不、不知道了……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
屋内變得很安靜,隻有粗喘的痛呼,萬茲滾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在他即将滾出門的時候,一把劍朝他刺去,貼着頭皮深深嵌入了地面。
遊木栖擡起眼,走到他身邊,居高臨下地按了按劍柄。
“我敢殺你。接下來,你有一句話的時間來向我證明你的用處。”
天地牢的反噬加上侍随蠱的齧咬,萬茲心脈骨髓都泛着密密麻麻的刺痛,他咬了咬牙,決定铤而走險,“我知道遊家滅族真相!”
萬茲語速飛快,“你這麼在意天地牢,肯定是想知道遊家的事情吧?”
對天地牢那麼熟悉,遊家後人?
不過當年遊家一夕之間無人生還,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後面遊家功法财寶出現在拍賣會,甚至包括了天地牢殘卷,世人才知這一強大的修仙世家是真的被屠了滿門。
遊木栖很輕地歎了口氣,“說實話,我不太在意。你本來可以說點更讓我動容的話,比如要是放你一馬就給我點錢什麼的。”
萬茲:“……你!”
但他什麼都沒說出來。
血泡咕嘟咕嘟流到地上,密集的蠱蟲争先恐後往外爬,又被綿延的冰層凍住。
萬茲雙眼凸起,吊着的一口氣斷了。
有蠱蟲順着鮮活的血腥氣爬到遊木栖身邊,還沒碰到她便失了性命。
來晚了。真可惜。
還沒輪到她動手呢。
*
因為鎮魔印松動一事,接下來的交流會暫停了。更準确的講,是與打打殺殺相關的交流暫時告一段落。
畢竟第一場比試才進行了二分之一,前去支援的弟子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像赤白宗溫淩宇傷及心脈、天極殿孚九本命法器盡毀,實在不适合再打下去。
經過幾大宗門聯合商讨,決定将接下來的比試往後推一個月,中間空閑時間養傷的養傷,修法器的修法器。
剛好天幕秘境開啟,限制修為恰是築基,這一屆弟子都可以進去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