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了一圈銀翼蛇的屍體,李長雲用腳踢了踢,朝浮物三人道,“你們一人欠個人情,我們就幫忙幫到底,如何?”
話音剛落,樹上便飛下一枚葉子,要不是他躲得快,就不僅僅是劃破側臉那麼簡單。
浮物站起身朝李長雲鞠了一躬,“多謝兩位道友出手相救,人情我們已經欠下,不過我們有帶丹藥,剩下的事便不麻煩你們了。這是我們身上采的靈草,希望能幫上二位。”
李長雲一拍腦袋:“差點忘了,你們天極殿也有錢得很。不過你們佛修不都是慈悲為懷麼?現在這麼多屍體,要感到愧疚再超度一下嗎?”
“阿彌陀佛,”明士一闆一眼,“我們雖結善緣,但也懂得應萬變。”
居和:“對、對的,妖獸和、和人不一樣……不殺他們我們就會死、死掉。”
李長雲看了眼染血的禅杖,笑道,“有意思,還以為你們和尚都愚善呢。東西就不要了,出去再給也不遲。”
他朝樹上嚎了一嗓子,“裝夠了沒,準備走了。”
原來樹上還有人,浮物忙上前,“敢問道友名姓?出去後我們必親自登門道謝。”
遊木栖跳下樹,隻給他們留了個背影,“順手而已,不用知道。”
幾人的面貌她在樹上便已經粗略掃了一遍,但同時認三顆蛋還是有些難度,一轉頭遊木栖就忘記了他們的臉。
李長雲攏着袖子跟上去,才靠近就被遊木栖一劍抵在眉心,他舉着雙手往後退,“……這又是為什麼?因為我說你裝?”
心口倏地一痛,李長雲掩住目中驚愕,神色迅速正下來,“我道歉,你說,我改。”
遊木栖冷冷看着他,“誰跟你是我們。”
就因為這事……?神經病。對方心緒起伏過大,體内母蠱痛苦地齧咬着筋脈,李長雲忍氣吞聲,順着她來:“我注意,以後不說了,你是你,我是我,可以嗎?”
遊木栖這才收回手。
針盤碎裂,若想繼續找神龍骨,隻能去碰碰萬裡挑一的運氣。
遊木栖跟着李長雲往秘境深處走,一路上遇險的修士不少,除了最開始天極殿的幾個修士,後面遊木栖都沒再出過手。
起初李長雲以為那群修士能自救,直到他看見一隻築基期妖獸生生吞掉了名符修的下半截身體,才轉了視線。
遊木栖走在側前方,沒朝那片血腥地投去視線,周圍的生死似乎都與她劃開了界限。
李長雲站定,沒跟着她繼續往前走。可幾乎是他剛停下,遊木栖就回了頭,“改路線了?”
原來不是沒看到。
李長雲恰好也對救人沒興趣,“你就這麼信我的運氣?”現在這條路可是他随便選的,秘境那麼大,神龍骨還不一定在哪。
“很明顯,”遊木栖指了指他腰上一排納物囊、指根處三枚空間戒,“有錢人的運氣差不到哪裡去。”
李長雲冷冷笑了下,語調頗為怪異,“是嗎,我運氣還挺差的,每次遇到損事隻能用錢擺平。”
“這不是挺好的?”
“?”
“要不是因為你有錢,我們的交易還沒結束,”遊木栖吹開快掉到她臉上的葉子,“剛剛我就不收手了。”
李長雲嗤了聲,剛想着不裝了就這樣吧,便感覺到一陣地動山搖。
“……是神龍骨嗎?”遠處一束光直沖天際,李長雲喚出飛行法器,“上來,我們過去看看。”
體内筋脈動了動,遊木栖伸手往皮膚表層按,許久未用的神識中卻輕輕勾動了什麼,她一頓,往後看去。
飛行法器速度極快,方才站着的區域逐漸縮小,在即将拐彎時,遊木栖看見了一個過分亮眼的光頭。
距離變遠後,神識内的波動逐漸平息,屬于泫塵的半截姻緣線安安靜靜地躺在裡面,繼續與她的那部分相融。
法器離那道光柱越來越近,還未完全抵達,光柱便自中心處爆裂開來,無數波紋自一平面飛速延展,将趕來的所有修士全包了進去。
光紋直抵秘境邊緣,又再次炸出亮色,順着來路叮呤當啷閃了回去。
遊木栖走了幾次沒走出去,這才發覺自己被不知名結界困住了。
她看向周圍,視野内可見的修士都陷入了相同的境地,旁邊的李長雲甚至被牽引到了另一處。
慢慢的,周圍的景象自邊緣開始逐次隐去,黑幕自天而降,将遊木栖寸寸包裹,每次色彩變換看似緩慢,可轉瞬間可見的山脈溪流便消失了,甚至連黏稠的黑色也開始變淡,最後化為一片透亮的空間。
與此同時,部分空間往中心層層堆疊成高塔,剩餘的空間則如泡泡般不斷融合,裡面的修士被困在同一處,面面相觑後一道将視線投向了對面。
那兒似乎分了無數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有個人在動。
李長雲眼睜睜看着遊木栖的那片空間與自己分開,眼皮狠狠跳了兩下。
子蠱一旦不能壓制修士,母蠱所在人體便會遭到反噬。而殘餘的子蠱沒法立刻消去,隻能等到它們生命耗盡的時候才可解脫。否則,除非長痛不如短痛,子蠱一次性全部爆開,不然子蠱還存活時,中蠱之人任何心緒上的大起大落都會給母蠱帶來痛苦。
因為遊木栖,李長雲已經接連吐了好幾次血,短時間内無法承受束靈子蠱的再次反噬。現在兩人分開,他想做什麼應對措施都難如登天。
……誰知道劍修一個人待着的時候腦子在想什麼。
正一個人待着的遊木栖已經坐了下來。她所處的空間是半封閉的,隻有前方能看到一個正正方方的結界,裡面聚了不少修士。
就在她以為這兒隻有她一個時,有人類的叫聲響起。來自四面八方。
“這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