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
秦曦不鹹不淡的一句後,所有結界消弭,劍風沉入更深的地底,塵埃般散了個一幹二淨。
幾乎所有人都跟着秦曦看向了那相鄰的兩個隔間。學會了無形劍氣,真正比試時要防的東西更多了。即使剛剛還是生死關頭,但在場大部分的修士心情還是微妙了起來。
……是姜遼嗎?是他的吧。
這屆大比純看戰力,劍修的優勢實在是太大了。
直到秦曦的身影消失,才有人陸陸續續地打坐修整,療傷服藥。
上方的格子也裂了開,姜遼剛下來就被人圍住,幾個相熟的同門熱情地給他捏肩,說學劍法辛苦了。
他皺了下眉,扭頭去看方才隔壁房間的人是誰,眼睛卻撲了個空,周遭隻剩下了恭維與試探。
“還有一個人呢?”
同門疑惑,“有嗎?好像隻有姜師兄過來啊。”
李長雲一人半趴在地面,腹腔翻江倒海,喉間的血腥氣來不及壓就盡數湧了出去。他以伏地的姿勢扯開腕袖,上面少了一顆黑點。
他瞳孔震縮,猛地望向遊木栖。
對方不知何時坐到了角落,身形起伏并不明顯。
他耳邊環繞着别人對姜遼的誇贊,“那道劍氣即使有劍相佐,很多修士也難揮出那樣的威力,更何況姜道友一開始就扔了劍。不過短短數個時辰,姜道友就已将無形劍氣學了透徹……”
李長雲喘了口氣,聽到這句話時一頓,目光沉沉地掃過去,又很快收了回來。
遊木栖記了扔劍的方位,不過片刻就把劍找了回來。因為沒有劍鞘保護,表面的金粉又掉了些,遊木栖用手擦了兩下卻把劍擦得更秃,幹脆直接塞了回去。
“你運氣真好啊,活下來了,”朔丹感慨,“居然真的有人學會了第二境。”
遊木栖不理他。朔丹感慨完也睡了過去。
視野内出現了兩瓶丹藥,擡起頭,李長雲正眼尾帶笑地看她,“辛苦了,休息下?”
遊木栖沒接丹藥,“什麼時候走?”
李長雲手腕隐隐作痛,“再等等,趁這裡還安全,先把傷口處理下。你肩膀——”
遊木栖用劍柄打掉他的手,“我處理過了,不用你管。”
那一下剛好打在子蠱的印記上,李長雲面色一沉,卻沒在遊木栖臉上發現什麼異常。倏地,他勾了下嘴角,“行。”
等李長雲的過程中,遊木栖在周邊轉了兩圈。孟西元在和溫淩宇交涉着什麼,幾個宗門的人都聚在了一起,方才共同禦敵後氣氛又微妙了起來,互相僵持着,邊警惕對方腦抽突然出手,邊觀察周圍的情況。
這邊的樹比較密集,遊木栖慢吞吞走了進去,剛到後面就抵着樹往下坐,地面的樹葉發出幾聲急促的脆響。
半個時辰後調息結束,再次睜眼時遊木栖卻發現了周身隐隐亮着的金光。
身旁無人,但從這出去入目皆是普照的佛光。
不遠處,泫塵正站在一名獨自打坐的修士身前念經,等他念完一層佛光也悄無聲息地渡了過去。泫塵收起木魚,又像來時那樣靜靜走了。
遊木栖低頭去看身上殘留的光暈,随手揮散了。
神龍行蹤不定,李長雲甚至拉着遊木栖尾随了姜遼一段路,發現對方也是摸瞎亂走後冷嗤幾聲,往反方向去了。
樹影間還殘留着方才的光暈,李長雲被殘餘的劍氣吹得發抖,喚出了飛行法器。
越往外,秦曦殘留的氣息越淡,後面那光徹底消失不見,李長雲還特意下法器好好聞了聞沒有劍修味道的新鮮空氣。
不過一個眨眼的功夫,李長雲便消失在了原地,遊木栖隻在草面上找到了團稍顯熟悉的黑氣,被包在其中的靈草淌出黑色的汁水。
她摸向腰間。果然,鎮魔令也燙了起來。
遊木栖立刻抛下法器往回趕。
方才見到的光點都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稀薄又無處不在的黑霧。
鍛龍。
*
已經走了的,沒來得及走的,隻要沒躲過鍛龍前幾擊的,都被魔氣卷到了一處。
秘境内沒有那些煩人的真魔禁制,鍛龍在這裡如魚得水,甚至顯出真身,通體漆黑的蛇身,頭上卻不倫不類地頂着兩隻龍角。
他在空中遊得極快,穿梭間無數人倒地。李長雲連拍四道藏息符,渾水摸魚地躺進人堆裡。
“你們說,佛子什麼時候過來?”鍛龍将一人從地上拍起來,一點點絞住了他的軀體。
修士脖頸爆出青筋,“……卑鄙。”
鍛龍一收力,環着的人體便四分五裂,血肉飛濺到地面的人臉上,他望着幾道驚恐的目光,又挑了個人拍上來。
“你來說。”
主動對上佛子,他沒什麼勝算,但可以在這裡守株待兔。鍛龍清楚佛子脾性,隻要一點道義壓上去,便會奮不顧身地飛蛾撲火。
一連又絞死好幾個人,尋思着再這樣下去就沒人質了,鍛龍這才松下力道。
能勾連八神草、重塑鎮魔印的佛子,是他拼了命也要殺掉的人。再過幾百年,魔族便能撕破已處于強弓之弩的鎮魔印,重回修仙界。
也不知道這屆佛子實力如何。
鍛龍四處遊起來,開始尋找最佳逃跑路線。
*
泫塵已經昏迷好一會了。
與秦曦的對抗消耗了他太多精力,連眉心都染上了一抹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