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乀(ˉεˉ乀)摸摸頭,天可憐見的,等明年跑腿就輪不到你了,慢慢熬,哥給你留小零食!
陳明比他大一屆,因趙哲玄跳過級,所以實際上比他大三歲,但人比趙哲玄還活潑很多,事實上研究所也沒幾個人有趙哲玄“老古闆”。
照陳明的說法,是他太“實誠”,操心太多,一點年輕人摸魚的松分都沒有。
還說他這樣的,準得被騙錢騙色。
趙哲玄笑過就罷,事實上他活了二十二年,雖然前段日子是難了點,但遇見的都是好人。
好人又忍不住想到了蹲在修車店前的大男孩。
萍水相逢,陌生人不該管那麼多,但想到年輕人一腔孤勇的仗義勇為,還有那句“哥,你真是個好人”,終是沒忍住,趙哲玄問:修車店的員工能賺多少錢?摩托車那種……
陳明:什麼玩意兒?你買摩托了?
不等趙哲玄說話,消息又噼裡啪啦的發過來。
陳明:沒幾千塊吧,那行看資曆,黑着呢,小年輕,小學徒什麼的擱店裡學技術,給個兩千塊都不錯了,京遠也一個樣,坐辦公室的都遍地幾千塊錢呢,都是被資本家壓榨的牛馬!
兩千塊在京遠城中村也不夠租房吃喝的,修車店或許包住,就是在店裡打個地鋪,在本該上學的年級,混着機油味和一地零件睡在一起。
趙哲玄收起手機,眉頭蹙着。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他勸自己。而且鄭少康剛剛的表現,就是在裝不認識他,本來就是陌生人,或許是不想和他再多摻和。
……
中午十二點半,隻供一群天橫貴胄的公子哥們消遣的“黑店”破天荒的被人敲門。
張揚頭發糟亂,穿着大花褲衩來開門——從小攤爬起來也不怕冷,一臉不耐煩的吼:“誰啊?老子沒叫外賣!沒破爛!”
店門口的男人被他吼得表情一哂,不好意思的問:“你好,打擾了,請問店裡之前坐在門口的那名男生在嗎?”
“?誰,”
張揚聞言,清醒一點,眯着眼睛看人,還真有點眼熟,認出來了,
這不剛才路過那小白領嗎!
白皮子面團似的,搓圓揉扁都不吭一聲那種文化人。
張揚有點稀奇。
來找人!
還是點名找鄭家的大少爺!
鄭家大少三年前就出國了,再早點,不是在國際高中就是在飛去雲港的飛機上,這都剛回國沒多長日子,若真認識,上哪兒能認識這小辦公室啊?
張揚冷笑着想,讓他露眼,被找住纏上來了吧。
趙哲玄到底是來了,因着如果沒有好心人二十二年前的多事,折身又把他撈出來送到了福利院,趙哲玄隻怕也早就夭折在馬路溝子裡了。
至少得了解一下情況,趙哲玄是這麼想的。
正主鄭大爺就在院裡,肯定能聽見動靜。
抱着看戲的姿态,張揚扒着門,朝裡邊喊:“老鄭,有人找!”
被點名了,鄭少康竟真來了。
把張揚稀奇得夠嗆,想他難不成還真想玩玩,于是抱着肩膀退到四合院裡,側着眼睛看戲。
趙哲玄終于見到人。
鄭少康剛剛或許在幹活,隻穿着件無袖黑背心,長褲子,露在外邊的胳膊肌肉輪廓明顯,大臂小臂都有趙哲玄這種坐辦公室的兩倍粗,穿着衣服的時候倒不顯,隻顯肩寬腿長,一把公狗窄腰。
看着的确像是常年幹體力活有的身材。
趙哲玄在看他,鄭少康也在看趙哲玄
趙哲玄今天穿了厚實的棉服,藏青色,白褲子,帶圍巾,顯得暖乎乎的,看着想讓人把手塞進熊肚子裡。
鄭少康這會兒又認識人了,挑眉,講:“哥,怎麼來這邊?”
他語氣很輕,帶笑。
鄭大少三歲的時候,就有西裝革履的資本家排着隊學狗叫哄他高興。
錢麼。
這滿屋子加起來是快上億的東西,就那麼像垃圾一樣堆在地上,趙哲玄若因這貼上來,也不奇怪,可以理解。
趙哲玄卻将他展露出來的惡意理解成另一番意思。
他想,這個年紀的男孩接二連三被陌生人看到無助的一面,的确會露出兇神惡煞的模樣,強裝自己很強大。
趙哲玄沒有和大男孩相處的經驗,卻有無數哄小孩子的經驗,狗都嫌年紀的小男孩也哄過,現在也仍然在哄,幾個小孩天天蹦跶着期待他回去看看。
于是裹得嚴實的熊搓了搓手,用敦實的,又溫和的語調說:“路過,正好看見你,一起吃個午飯嗎?”
鄭大少觑着眼,刺頭似英俊帥氣的臉突得笑了,舌頭頂着側臉,笑的說:“行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