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字寫得龍飛鳳舞的,是謝言黎的字迹。
“有緣再會。”
初晏将短短四個字反複看了幾遍,謝言黎好像并沒有因為昨晚的事情生氣,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又驟然空了下來,沒生氣的話為什麼要走啊。
“謝言黎那家夥也真是,竟然今天就走了啊。”洛時宜語氣有些埋怨但沒有驚訝。
初晏看向洛時宜,“你知道他要走?”
洛時宜一愣,“對啊,昨天中午他就說了,那會兒你不在,不是,他沒跟你說啊,沒想到這麼快就走了,可能昨天玩得太開心了,他沒找到合适的機會說吧,最後我們還都喝醉了。”
“為什麼?”初晏用拇指摩挲着信封上笑意淺淺的漂亮小笑臉,“為什麼要走。”
“他說他病好了啊,一直賴在你這兒也不是個事兒。”洛時宜如實複述。
“他沒有賴在這兒。”初晏語氣平靜道,看向洛時宜的眼神卻帶着認真。
洛時宜突然想起來昨天謝言黎氣定神閑笑着反駁他的那句話,“再說你怎麼知道我是賴着不走,而不是阿晏不讓我走?”
“啊...阿晏你是不是舍不得謝言黎啊。”洛時宜突然讷讷道。
初晏拿着信沒說話。
“其實也很正常啊,雖然很不想承認,但謝言黎确實就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我一個就見過他幾次的人都覺得他很有趣,更何況你這一個月和他朝夕相處的,把他放在心上也很正常,不過他不是說了嘛,有緣再會,我感覺你們就挺有緣分的,一定會再見面的。”
洛時宜抱着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說出了這番安慰初晏的話。
“走吧,别難過了,咱倆出去逛逛吧!”洛時宜哥倆好地攬住初晏。
結果洛時宜帶着失魂落魄的初晏踏出院門卻徹底傻了眼。
昨日還熱鬧無比的街巷,今天都關了門。
“這是怎麼了?今天什麼節日,他們集體休假嗎?”洛時宜看着空蕩蕩的街巷疑惑道。
然而出了初晏所在的街巷,外面還是依舊鑼鼓喧天。
“哎?怎麼這麼巧,謝言黎今天走了,大家就都跟着消失了,感覺和跟着他一塊走了一樣,說來也奇怪,我以前在這兒住這麼久,也沒見有人來這兒開鋪子啊,你說謝言黎不會真是什麼大宗主之類的吧,受傷在此修養,屬下們就都來暗中保護他了,那也太牛叉了吧,這是什麼傳奇故事啊。”
洛時宜試圖開個玩笑活躍氣氛,然而初晏沒有一點要笑的意思。
洛時宜自己幹笑了兩聲,便噤了聲。
洛時宜帶着初晏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着,初晏興緻不高,洛時宜怎麼活躍氣氛都沒用。
最後無法,洛時宜便提議初晏來到的老地方客滿酒樓吃點東西。
初晏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
初晏簡直就是客滿酒樓的大金主,一踏進店門,在櫃台摸魚的掌櫃一下就打起精神來,
“阿晏少爺來了啊,哎,洛公子有段時間不見啊,我觀洛公子印堂發亮,面帶霞光,定是有好事發生啊,是不是最近修為又有突破了,真是恭喜恭喜!”
洛時宜正值年輕氣盛的時候,往日最愛聽這話,屢試不爽的王客滿掌櫃今日難得碰了壁。
洛時宜竟然沒跟他順勢侃兩句,直接喊了小二上菜。
初少爺周身氣壓也低低的,兩個人心情看起來都挺一般的。
咱們做掌櫃的,就是話多,有的時候話到嘴邊一個出溜就全講出來了,王客滿跟唠家常似的問道,
“阿晏少爺今日沒帶謝公子來啊,話說謝公子生得是真好,和話本裡的天仙似的,每次他一來,我整個酒樓都得坐滿人。
以前店裡的荔枝酥山價高很少人買,自從謝公子愛吃的名聲一打出去,店裡的小厮剝荔枝剝到手抽筋,我還尋思着給謝公子酬金聊表謝意呢,現在隻能麻煩阿晏公子代為轉交了。”
王客滿說着就拿出錢袋遞給初晏。
初晏看着那錢袋沒說話,洛時宜伸手猛拍了一下腦門,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走了。”初晏移開視線,移步往樓上走,語氣淡淡地說着。
王客滿愣了一下,然後又笑呵呵地跟着初晏往上走,“這麼不巧啊,那隻能麻煩阿晏少爺先收着,日後再轉交給謝公子了。”
謝言黎去哪根本沒說一聲,日後能不能再見完全不成定數,而且初晏并不像會多管閑事的人,就在洛時宜以為初晏不會收下這個錢袋的時候。
走在前面木階上的人回過頭,将王客滿滿臉笑意雙手呈着的錢袋接了過去,初晏有禮貌地道了句謝。
“嗨呀,謝我做什麼,我最該謝謝你們這幾位總來捧場我們酒樓生意的公子才是。”王客滿揮了揮手。
初晏繼續往樓上的雅間走,手上無意識地緊了緊那個平平無奇的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