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許甯青沒再問。

他點到即止，點了點頭，将剝好的橙子瓣放到她嘴邊。

常梨愣了愣，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飽滿的果汁溢出來，濡濕了男人的指尖。

男人收手，自然地扯了紙巾擦掉指尖的汁水：“缺錢怎麼不跟我說？”

常梨被他方才一系列的動作弄得心髒突突劇烈跳動了兩下。

小孩咬着一瓣橙子，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小倉鼠，模樣有點兒呆，許甯青擡手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做夢呢，小鬼。”

常梨這才飛快地嚼了兩下咽下橙子，小聲說：“你要跟我爺爺打電話說我沒錢了嗎？”

許甯青輕嗤一聲，下巴揚起一個優越的弧度：“我還能連養個小孩都養不起麼？”

常梨莫名從他話裡聽出另外一層意思，于是眨眨眼，認真道：“我很貴的。”

“啊。”許甯青拖着長音，點頭，“有多貴啊，我看看我養不養得起。”

小孩伸着玉似的手指，掌心白花花一片，掌紋清晰，仔細跟他掰數：“要買顔料畫筆，還有吃的喝的，買包買衣服什麼的。”

“這麼貴啊。”許甯青說，“那還真可能養不起。”

司機忍不住透過後視鏡看了眼，男人一雙桃花眼裡噙着笑意，聲音也同樣輕描淡寫，有些壞又有些痞，像漫不經心地逗弄小寵物。

就像如今小寵物經常能逗得他開心，于是也頗為樂意花點錢。

司機不由搖頭，這許少爺果然跟外界傳的一樣是個混蛋。

常梨不樂意了，扒着他手臂控訴：“那你剛才還替我辭職！”

許甯青不再逗她，拿出皮夾抽了一張卡遞給她：“這張卡裡應該還有點錢，你先拿着去用。”

常梨看着那張銀行卡愣住。

她沒伸手去接，總覺得奇怪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小聲商量道：“我現在還有錢，等我沒有了，再找你借。”

男人挑眉：“不要？”

“不要。”

許甯青也不勉強，直接将銀行卡重新放進了皮夾。

-

晚上回去常梨就查了一下那個日本開辦的油畫大賽。

這個比賽的報名門檻比一般的都要高，普通參賽選手需要發自己的作品過去審核，通過了才能拿到參賽準許證，而一些比較厲害的小畫家則會由比賽承辦方發邀請函。

常梨檢查了自己的郵箱，果然找到十天前的比賽邀請函。

小姑娘剛剛洗完澡，肩上披着一條軟綿綿的浴巾，濕發披散下來，電腦屏幕光映照在她挺翹的鼻尖上。

她點開那封英文郵件，仔細讀下來。

今天是回複邀請的最後截止日期，常梨原本還有些猶豫的，一看到這截止日期立馬就回複了自己會去參賽。

周一早自習一下課她就和孟清掬和樊卉說了這事。

孟清掬咬着豆奶：“比賽還有多久啊？”

“五天，正好國慶那段時間。”

“聽說黎歡也收到邀請函了。”樊卉說，“她昨天還跟李宓說呢，估計沒想到你也要參加，還說她這次肯定能拿金杯。”

常梨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

孟清掬問：“不過機票錢怎麼辦，承辦方好像隻提供住宿和飲食啊。”

常梨挺淡定地說：“我那還有點錢。”

第一節語文課上課，常梨就偷偷拿出手機訂機票。

“…………？”

她從前旅遊或比賽訂票的時候對票價掃一眼就過了，從來沒把那串數字放腦子裡過，這次再點開才發現原來機票價格這麼貴的嗎？

她時間緊，又正好碰上假期，票價漲得厲害。

常梨不确定自己卡裡的錢夠不夠，按下支付後果然收到了餘額不足的回應。

語文老師拿着上回的考試試卷正在講作文，一個關于獨立的話題作文。

常梨一邊接受熏陶，一邊點開跟許甯青的對話框。

常梨：「小叔叔。」

常梨：「星星眼.JPG」

許甯青：「？」

常梨：「好想恰飯啊.JPG」

許甯青正在會議室，擡手暫停會議，看常梨發過來的一張蠟筆小新捧着碗哭唧唧的表情包，上面配字是“好想恰飯啊”。

他頓了下，不知道小鬼這葫蘆裡賣什麼藥。

沒等他回複，又接連着又發過來一個表情包。

這回是一個小女孩哭唧唧的照片，配字是“對不起，我又來讨飯了。”

許甯青笑了聲，拎起手機，慢悠悠地回複。

「錢不是這麼要的，總得把人哄高興才能拿到錢吧。」

小姑娘很快就回複：「怎麼哄？」

許甯青：「唱首歌。」

許甯青：「就《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吧。」

常梨在教室裡毫無預兆地紅了耳根。

這狗男人果然還沒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