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越給了你多少錢,賠爸爸媽媽的命?”祁樂壓低聲音,灼熱的呼吸碰到邬也臉上,“你是恨死他了,還是想以此為要挾,求榮越多疼你幾分?”
邬也對榮越冷淡的态度讓祁樂在理智上傾向于前者,但看着少年精緻的側臉就在他眼前安靜地沉睡,毫無防備地任由自己一點點拉近距離,祁樂内心有一面構築多年的防禦城牆正在緩慢崩塌。
貴族内部也有嚴苛的等級制度,就像一座金字塔,而祁樂永遠被壓-在榮越的陰影之下。從小到大,他習慣了仰視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子”,習慣了在榮越面前低頭,習慣了被當作可有可無的陪襯。
他看着眼前沉睡的少年,呼吸輕淺均勻,仿佛對周圍的危險毫無察覺。
祁樂的心髒忽然跳得很快,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渴望的,或許根本不是榮越的東西,而是……榮越得不到的東西。
他能預感到,邬也是榮越擁有的一件最珍貴之物,比他曾觊觎過榮越的任何東西全部加起來都要更為珍貴。如果他得到邬也,他在榮越的陰影下苟活十幾年的人生都将不值一提。
鼻尖似有似無地觸了觸另一個鼻尖,祁樂肆無忌憚地将自己的呼吸噴灑過去,甚至蓋過了邬也輕微的起伏,他聲音暗啞,低低呢喃道:“邬也,你一晚上要價多少?十萬?我還沒上過男的,有點吃虧啊……”
他既帶着抱怨又含-着期待的牢騷還沒發完,就驟然撞進兩汪琥珀色的深潭裡,像夏日裡被烈陽曬出金色波邊的海,也像女巫的黑貓在深夜裡睜開的靈目。
祁樂怔怔地看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那是邬也的眼睛,一雙淺得近乎透明的棕色眼眸。
下一秒,他的視野驟然被深褐色的課桌占據。鼻子狠狠撞上堅硬冰冷的桌面,溫熱的鮮血頓時湧出。
耳邊短暫的嗡鳴消失後,祁樂聽見李思銳的聲音又近在咫尺,卻怎麼也無法擡頭。
“祁樂,”李思銳的語氣充滿無奈的責備,“我是不是說過……讓你安分點?别給我惹事。”
祁樂張開嘴想說話,但一個字也蹦不出來。這時他才驚覺,有一股強勁的力道正死死壓着他的脖子,幾乎要将其折斷。
“消消氣,邬也同學,”他隻能聽着李思銳在那裝模做樣,好像還趁機抓住了邬也的手腕,“不知道祁樂又怎麼得罪你了,我們這醫務室不給同學間鬥毆報銷醫藥費的……”
“你也知道祁樂家底不厚,要是被你打毀容了,可沒錢整容……”
我X……你别說了!祁樂絕望地想。
更讓他絕望的是,邬也似乎真信了這番鬼話,手上的力道漸漸松開,轉而揪住他的後領,将他提了起來。
滿臉是血的祁樂對上了那雙剛剛看出神的眼睛。
“十萬塊?”邬也冷冷地說,“祁樂,留給你自己治治腦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