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後,外面出現了些響動,榮傅在一會後敲邬也的門,說做好了早餐。
“小也還在燒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榮傅問道,得到少年沉默的應對後,他也不急,繼續語氣溫和地說,“下來喝點粥,小也,你昨天都沒怎麼吃,今天别再浪費食物了好嗎?”
不容抗拒的态度,還要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綁架邬也,但榮傅知道這對邬也有用,貧苦人家長大的孩子最聽不得這個。
他向後退了兩步,邬也果然在片刻後冷着臉打開了門,手上倒是沒拿着什麼“武器”,榮傅還以為自己會挨上幾下。
“很乖,”榮傅笑着說,“小也,可以繼續把我當成依賴的長輩,喊我哥哥。”
邬也嗤笑一聲,越過他走下樓,倔強的背影完全就是個青春期的叛逆少年,讓榮傅感覺到很新奇,唇角笑意加深。
這是在他無趣乏味的人生裡,比家族鬥争和奪權上位都要珍貴得多的東西。
桌上的清粥和小饅頭很合邬也的胃口,這讓本欲做出副難以下咽模樣的邬也不自覺間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到底還是在長身體的時候,更何況邬也對個子在同齡人當中不算高這件事一直耿耿于懷,他做不出絕食對抗家長這種事。
空氣中安靜得隻有少年輕輕咀嚼食物的聲音。
趁邬也在慢慢吃飯,榮傅緩緩開口,跟邬也說了一個故事。
“也許說教意味很重……但既然我比小也年長,就應該讓小也從我這裡學到點有益的經驗。”他說。
邬也将手機放到桌面上看,渾然不理。
榮傅笑了笑,低聲道:“跟我母親傅蘭有關……在我七八歲的時候,很恨父親,我不理解他為什麼要把母親關在閣樓裡,不允許我跟母親見面。”
“小時候因為我聰明,還是他的老來子,他也寵我,經常帶我出去,我就故意讓他出醜,幹一些調皮搗蛋的事……”比如見到榮永昌和秘書摟摟抱抱後,故意踩壞秘書的鞋,榮傅就沒有詳細地告訴邬也了。
“父親他忍了我幾次,最後一次他把我帶上母親的閣樓,然後抽走母親正在看的書,當着我的面把那本書一點點撕掉,我母親直接開始發瘋,父親就抱着我離開,再将閣樓鎖上。”
“那時我就明白了,面對我無法打倒的人,任何反抗都是可笑的。”榮傅單手支頤在桌上,歪着頭看向對面的邬也,好像在尋找自己從前的影子。
“後來呢……我學會了奉承讨好我父親,甚至會給他做按-摩,體現我的孝心,”榮傅低低笑了一聲,眼裡盡是快意,“而現在,他的四肢被我親手打斷,癱在床上生不如死。”
邬也沉默良久後問道:“你想說什麼?”
“我已經說完了,”榮傅說,“小也,不管怎樣,我都會幫助你成長。”
那他說的這個故事又有什麼作用呢?
邬也垂下眼簾,将筷子端正放到吃完的空碗上,起身去房間換衣服,準備出門。
他背着一個三腳架下了樓,榮傅隻看一眼就知道,邬也要做什麼。
“這樣就很好……”榮傅低聲道,随後跟邬也說,“小越現在禁足在家,榮家祖宅的地址你知道的,小也。”
邬也淡淡地應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