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很多事情,即使結果已經注定,但導緻那個結果的不同過程,卻也能給人不同的心情。
對平王的要求,崔王妃點了頭。
然後五年,還是沒有。
崔王妃說不清,自己有沒有竊喜過,可能有過吧?
有一天晚上,宇文良抱着她偷偷地哭,他沒有嗚咽抽泣,隻是淚水緩緩浸透了崔王妃肩頭的衣裳。她以為是宇文良覺得對不起祖宗,畢竟平王一脈負擔着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可宇文良低低說了一句:“我對不起你。”
崔王妃終究是将他也抱在了懷裡。平王是騙人嗎?不像。即使是騙的,至少他還願意花這個心思。那崔王妃就樂意被他騙。
府裡請了府醫,給幾個家裡都多子孫的侍女算好了日子,平王就按時過去。多數時間,還是他們夫妻同房。
這種生活成了一種例行公事,他們對子孫都沒有了期待。
然後,京城大亂,召諸王進京勤王。
得到聖旨後,宇文良看着聖旨的眼睛,亮得像是反光的鏡子,可當他的眼睛看她時,就隻剩下了沉重的愧疚。
崔王妃很清楚,他前往岐陽,是存有死志的。他這把年紀了,又沒有孩子,這是唯一一個複仇的機會了,如何能不最大限度地把握住?他去了,就沒準備活着回來。
他偷偷将留守的将軍帶來見崔王妃,這些人原本也都是丕州軍的老臣,他們很樂意在平王離去後,将忠誠交給主母。
甚至宇文良當着所有人的面,跟她說:“找個能讓你生的俊俏小子吧。”
崔王妃送别了宇文良,安安靜靜地等待着。她也準備好了赴死。
然後,有侍女懷孕了。
當時的驚喜,讓崔王妃直接跳起了舞,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給平王去信。她很高興,宇文良能活,他們能夫妻團聚了。
當宇文良回來,被一群侍女簇擁着去沐浴時,在餘霁看不到的角度,這對夫婦有着短暫眼神上的交流。
熊爹:我有孩子了。
崔王妃:一個,他有可能夭折。你能生,就繼續生。
熊爹:你……
崔王妃:我年紀大了,不想死。
熊爹:……
之後的日夜厮磨,宇文良用手,崔王妃用腿。
第二杯茶,崔王妃也喝完了,她想着:今天夜裡再跟大王玩些别的。
——這樣的生活,她不想改變。
餘霁還在自己的小書房裡寫字,烏墨如今得到了一個小馬紮,還有一卷書。
餘霁稍微心情有點好,清晨去請安的時候,母親告訴他,那三個小子兩個廢了,另外一個也廢了。
餘霁随手拿起來的可是硯台,雖跑了一路,可墨汁多少還剩了一些,他砸人後墨汁就恰好滲進了傷口,将傷口染色,算是給他們黥面了,面目毀損,還是這種程度的,他們算是完了。
另外一個廢了的,則是雞飛蛋打了。餘霁含怒而撞,還是正中靶心……不過崔家人準備把這位直接送進岐陽宮裡去,也算是專業對口了。
就以崔家目前展現出來的家風,那進宮的怎麼樣,餘霁不知道,可留在家裡的這倆,即使有母親保護,日子也别想好過。活該!
他寫完了半個時辰的大字,活動脖頸的時候問烏墨:“要讓府醫給你按按,散散瘀血嗎?”
從昨天開始,烏墨臉上的傷也開始朝外顯了,臉頰上青了一大片,今日一看青的變黑的了,素合本不讓他在跟前伺候了,是餘霁讓留下來的。烏墨剛被養出來的那點嬰兒肥又瘦下去了,身上還帶着藥味兒,餘霁看着他就手癢,還是想打人。
就該把他們仨的孽根全廢了!當時怎麼就沒想到呢?
——作為一個習慣了遵紀守法,小心謹慎活着的現代人,目前的他,太缺乏攻擊性。
烏墨坐在馬紮上,仰頭看着餘霁:“其實,這件事是我給您找麻煩了。”
餘霁過去摸摸他的頭,下意識又把自己當成了26歲,而不是2.6歲:“你沒有給我找麻煩,你沒有錯,有錯的是傷害你的人,不要把别人的惡毒,歸罪在自己的善良上。”
“我看他們了,這才引他們起了念頭。”烏墨抓緊竹簡,他想盡快了解這些崔家子的性情,也确實沒想到他們會這樣大膽,結果觀察的時候跟人來了個對視。
對方若拿出來說,确實可以理解成他這個小奴有意勾搭。至今沒有人來說,因為大趾把事兒都擔過去了——烏墨既然是餘霁的私人私産,那無論他自己什麼反應,其他人都沒資格動用他。就如有人在家裡殺羊,羊自然是要不樂意的,但路過的人沒資格過去把羊牽走,奴仆也一樣。
崔家子就是動了餘霁的私産,和私産本身意願如何無關。
但崔家子有錯,若烏墨有意勾引,他也活不了。現在才說出來,因為烏墨畢竟不足八歲,他害怕餘霁一聽就甩手直接把他送給崔家,或者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