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令人窒息的空白時刻,許知禾因為提高音量和緊張變得特别清亮的聲音格外清晰地傳了出來。
“補一下動作,你剛沒碰到高杠,認不了!”
許知禾看似平靜地站在台下,但她的手指都在顫抖。她都不知道她為什麼有那樣的果斷,能第一時間清楚地把自己的第一反應喊出來,可能是王蕙姐與自己緊緊交握的手掌提供了力量吧。
剛像個遊魂一樣的盧笛像是被這一聲給喊活了。她扭了扭肩膀,在裁判發出第一次催促的提示音之前勇敢地跳上低杠。蹬杠shapo180——這次成功了,畢竟是重新開始單做的。後直兩周下,站穩。
盧笛垂頭喪氣地走下台階,許知禾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迎上前的沈浮的手腕:“你想幹什麼?這麼多攝像頭!”
“攝像頭不該在拍京市隊平衡木嗎?”
“沈浮,這是團體決賽。比賽結束她當然會去寫反思檢讨,你是什麼立場在這裡打人罵人?”
兩人眼神交彙處無形的火光和硝煙觸目驚心,本想幫腔的王蕙後退一步,竟然有點瑟縮。
“誰失誤都不是故意的,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絕對不失誤。既然你平時就懶得搭理她,那就把你那套‘誰掉誰就不是人’的強詞奪理收一收。是誰在賽前說她的shapo180就是硬扭的?”
從站到台邊喊出那句“補個動作”開始,許知禾就知道她“不管閑事”的殼子碎裂了。體操團體的賽制就是……荒謬,是各比各的沒錯,但最後每個人的分數卻又牽動着大局,任你平日怎麼互相冷眼、互相鄙夷、互相痛恨,這時候規則強行讓你們要對對方的命運負責任,不是一句“各比各的”能解決的。實際上不存在各比各的,不存在不管閑事,得管。你不想管,也會被扯進去讓你管。
沈浮冷哼一聲,扭身登上賽台。
盧笛如劫後餘生一般撲進許知禾懷裡,哭得哽咽難言。王蕙在旁溫聲安慰:“往前看,把平衡木比好了,分數就掙回來了啊。”
屈身跳上低杠時沈浮心中還有一團怒火在灼燒。不敢保證?我可跟盧笛那種又沒用又反骨的怪胎不一樣,這就給你們看點真正的“好東西”!
“蹬杠shapo,接pak空翻——哇!直接連上了蹬杠shapo180!”程茂興奮地拊掌,老爺子也是有普通體操迷的那種心态,最開心的事情莫過于自己想象的難度升級變成現實,還是被那位“原型”運動員完成出來!“這樣的話難度就達到了6.2!這場團體決賽真是精彩紛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