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姥切國廣将本體歸刀入鞘,走到江霖身前單膝跪地,用平穩的聲音叙述:“敵人已全部消滅,沒有發現後續增援。”
“嗯,辛苦各位。”把工藤新一換了個姿勢,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江霖抱着他起身走出倉庫,其他人已經等在外面了。
“接下來,把這孩子送回家吧,狐之助,他的住址是?”
【米花町2丁目21番地,但建議您把他送到隔壁,原曆史中工藤新一醒來後第一個去找的就是他的鄰居。】
“好。”
“他需要治療嗎?”白山吉光注意到工藤新一的情況,他的體溫雖然降下來了,但額頭上又開始冒冷汗,語氣仍然聽不出太大起伏的聲音透着幾分關心,“我可以幫忙。”
“很抱歉,但是不行。”用手帕擦掉小孩臉上和脖子上的冷汗,江霖脫下外套包住工藤新一,歎息着道,“插手這一部分是無奈之舉,但他現在的身體狀态不能有變化。”
工藤新一被變成六七歲的小孩子,是曆史中不能被改變的部分,而他們不知道付喪神的治愈力量可以做到什麼程度,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做。
送工藤新一到阿笠博士家門口之後,他們就應該離開了,雖然後續大概率還會有接觸,但至少不能在這個時候就跟工藤新一見面。
這種程度的偏差還在曆史自動修複的範圍内,可要是工藤新一醒過來看到他們,那問題就大了。
于是他們抓緊時間撤離了,但是擔心工藤新一躺在地上受涼,江霖把自己的外套留下了。
負責實時檢測時間軸的狐之助都沒有反對他這個行為,加州清光也就沒說什麼,隻是忍不住想,六七歲的小孩子,正是對他們主人特攻的年紀啊。
雖然工藤新一實際上已經是高中生了。
也就是他們離開的早,但凡暗中留下等工藤新一醒來再走,就會發現審神者留下的外套根本沒有像以前的任務中一樣被曆史的自動修複合理化。
回去的路上下了大雨,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他們現在的住處附近更是見不到人影。
江霖不喜歡下雨,但這樣的天氣倒正适合做一些事。
眼見着江霖在院門口停住了,然後把傘遞給自己,轉身向左側的十字路口走去,下意識接住傘的燭台切光忠愣了一下:“主人,你這是……?”
“處理一點事情,你們先回去,我很快就來。”
放下這句話,江霖向着在淅淅瀝瀝的雨中顯得更加模糊扭曲的身影靠近,那道殘存于世的靈魂卻沒對他的靠近有任何反應。
“在本丸待了這些年,倒是許久未曾見過了。”江霖伸出手,靈力凝結的長劍被他握于手中,“此地的怨靈,似乎超出了常理。”
【……啊?】聽到他口中吐出的詞語,狐之助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您是在開玩笑吧……?】
這不對吧,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靈魂這種東西存在啊!?
“不,他沒有開玩笑。”
把其他人勸回房間,自己卻跟上江霖的七星劍看見這一幕,代替江霖給出了答案。
江霖回過頭,視線與七星劍的交彙,見到了他瞳孔中倒映出的那道在空無一人的路燈下、被燈光穿透的灰白色半透明身影。
一如他看到的那樣。
他于是笑了,笑意在琉璃似的淺紅眼瞳中蔓延:“你果然也看得見。”
“我乃镌刻死亡的北鬥之劍。”不欲過多解釋的七星劍隻是重複了初見時說過的話,轉而問狐之助,“本丸笑面青江的眼睛中便寄宿着一隻幽靈,你為何對此驚訝?”
【本丸不一樣啊!】狐之助的聲音聽起來快要崩潰了,【但是這個世界按理來說不可能會存在靈魂這種超自然力量的生物啊!】
這可是個案件頻發、偵探盛行的時代,真有亡靈複仇那不是亂上加亂嗎!
“這一點你無需擔心,”青年的聲音平靜溫和,一如既往地安撫着狐之助,“人類無法見到、也感受不到它們,隻是我與七星劍情況特殊,才能看見。”
身為付喪神的加州清光他們都看不見這道怨靈,人類就更不會了。
狐之助相信了江霖的解釋,或者說也隻能相信,因為它根本檢測不到任何所謂怨靈的信号啊!
要不是清楚江霖和七星劍不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性格,它都要懷疑他們兩個聯合起來逗自己了。
——前面沒過腦子問出來那句不算懷疑,那隻是它被鶴丸國永荼毒多了之後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
“閑話到此為止。”江霖将長劍對準目光呆滞的灰白身影,沉重的雨勢模糊了他此刻的神情,“該動手了。”
到了這種時候,灰白身影依然對外界行為沒有半點反應,隻是一直重複着橫穿馬路、倒地、爬起、穿過馬路……的舉動,仿佛不知疲倦、沒有止境。
身體被劍刃穿透的那一刻,它終于停下,渙散的眼神恢複了清明,扭頭對江霖露出了笑容,許久沒有使用過的聲帶發出的聲音嘶啞又模糊:“謝謝……”
它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在這種地方,但它應該要說謝謝的,為這個将它從無休無止的輪回中拉出來的人。
“不用謝我,你隻是,要回到自己該去的地方去了而已。”
亡魂安心地閉上了眼。
狐之助小聲問:【審神者大人,亡魂也會有生活的地方嗎?】
地獄原來真的存在嗎?
“或許有。”
沉默了很久,最後,江霖這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