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聞以前不是沒有試過跟安明非争奪父親,可是他很快就失敗了。
把父親對他僅有的一點信任和耐心都輸進去了。
那是他上初二的事,也是在那一年,他被父親趕出了家。
初二之前,安明非對他的惡意,一直是小打小鬧,他會故意打碎他喜歡的有向日葵的花朵的碗;撕掉他寫好的作業本;把他第二天要學的課本藏起來......
可是等他上了初二,安明非上了初一後,安明非就開始散播他母親是殺人犯,故意開車撞死了他父親的謠言;并且編排他的同學,給他的同學起污辱性的綽号,然後說這些都是他跟他說的。
沒有人懷疑過安明非,他們輕易地就被安明非挑起了對他的仇恨。
他們把他堵在學校門口,往他書包裡倒垃圾,把他的課本燒掉,還用拳頭威脅他,要是再敢說他們的壞話,就把他打進醫院去。
第一次發生這種事後,他抱着書包,坐上公交車,去父親教課的大學找他。
在公交車一路的颠波裡,他抱着着父親看到他的書包後,就會相信真正被欺負的人是他,然後對安明非平日的行為有所懷疑。
可是他到了學校,并沒有見到父親,隻見到了趕來辦公室也要找父親的傅衡。
傅衡看到他時的眼神很陌生,直到他喊了他一聲,他才認出他來。
認出他來後就問他:“安明非在學校被人打了的事,你知道嗎?”
他完全不明白安明非怎麼會被人打了。
傅衡看他真的不知道,才問他,他怎麼來了。
安城聞抱緊了書包,傅衡注意到,問他書包裡裝了什麼。
安城聞想,他們搬家後,就幾乎跟傅衡斷了聯系,所以比起父親,傅衡受到安明非的影響會更小,也會更願意相信他,他就跟傅衡說了那些人欺負他的事。
傅衡就從他手裡拿過了書包背上,用力拉住他的手道:“走,我們去告訴老師,讓他去找校長解決,必須要讓那些人吸取教訓,以後不敢再欺負你。”
傅衡的手是那麼有力,那麼溫暖,緊緊地握着他的手,他的臉上全是氣憤,可看着他的眼神又很擔心。
他在為他生氣,他在擔心他,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外,還有一個人,會把他放在心裡。
安城聞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動了起來。
很久年,安城聞還能回憶起那天的所有的細節。
他們上了公交車,沒有位置,人擠人。
傅衡讓他扶住一個人的坐椅靠背,他則是拉着上方的拉手,用身體護着他不被其他人擠到,車過了幾站,有了一個空位後,傅衡又立馬把他拉過去坐下,不顧車上大爺大媽的罵聲,朝他調皮笑着。
空調聲,到站的播報聲,四周吵吵鬧鬧的議論聲,都突然遠去了,他眼裡隻有鮮活的傅衡,他隻聽到他的笑聲和他心髒的跳動。
安城聞閉了閉眼睛,眼前的傅衡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父親靠坐在沙發上,沉默地吸着煙,旁邊是安明非抱着手,在吹他手背上貼了創口貼的傷口。
父親吸完一根煙道:“看來明非說的是真的。他今天放學後,在校門口看到有人在燒課本一類的東西,好奇去看了幾眼,看到你的名字,就去搶。那些人認出他是你弟,就把他打了一頓。”
父親看向他時,眼裡是責怪,安城聞已經猜到他下面要說什麼了。
果然,父親道:“那些人為什麼要找你麻煩,肯定是你身上也有毛病,不然他們為什麼不找别人,隻找你。”